夏秋枝无奈,只好学着叶小青之前的样子,舀起一勺米饭,小心翼翼地送到奶奶嘴边。
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叶小青喂时总是别开脸的奶奶,此刻竟然顺从地张开了嘴,慢慢地咀嚼起来。
虽然动作笨拙,过程也谈不上舒适,夏秋枝还是忍着不适,一勺一勺地喂完了小半碗饭。
看着老人安静吞咽的样子,她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微小的成就感,冲淡了些许烦躁。
轮到她自已吃饭了。她夹了一片青菜叶子送入口中,一股强烈的、难以形容的苦涩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颗粒感。
她强忍着咽下去,再也没碰过其他菜,只是机械地扒着碗里的米饭。这米,也带着一股陈米特有的气味,但比起那苦味的菜,已算勉强能入口。
她不知道,叶小青炒菜用的是粗盐,那种杂质多、纯度低的老式盐,而且……那青菜似乎根本没炒熟,带着生涩的青气。
口味重得离谱,烹饪方式也粗犷得让她这个习惯了精致饮食的都市女孩无所适从。
傍晚,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鹿游园带着一身机油味和疲惫走了jinl来。
他扫了一眼饭桌,眉头习惯性地蹙起:“我妈呢?”
夏秋枝正小口吃着碗里最后一点白饭,头也没抬:“出去了?”
鹿游园低低骂了一句,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就知道赌!哪里还有个人样!”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夏秋枝心湖。她愕然抬头。这表哥这么勇的吗?
好像她妈跟他说话也没什么好话。两人这脾气。。。
虽然叶小青人不在,但夏秋枝看着桌上那几盘色泽暗沉、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剩菜,下意识的有些失望。
她一口菜都没再碰。
鹿游园的目光落在夏秋枝几乎没动过的菜盘上,又看看她碗里干巴巴的白饭,那熟悉的、冷硬语气又了:“怎么,这么嫌弃我们这里啊?菜都不能吃了?”
夏秋枝以为他在阴阳怪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菜里有味道,不想吃。”
她指的是那难以忍受的苦味和生涩感。
“菜里没味道难道能有别的东西?”
鹿游园憋不住笑了一声。
这说法可太新鲜了。
随即又说一句:“这里没人让着你,不想饿着就别矫情。”
“矫情”两个字像火星,瞬间点燃了夏秋枝压抑了一整天的委屈和烦躁。
她再也忍不住,霍地站起身,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拔高:“菜让得那么苦,怎么吃啊?!”
她丢下这句控诉,看也不看鹿游园,转身噔噔噔跑上了楼,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鹿游园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那句“矫情”冲口而出后他也意识到有点重了。
看着桌上那盘明显炒得发蔫发苦的青菜,他猛地想起,他妈叶小青让菜就爱用那种廉价的粗盐,还美其名曰“养生”。
其实根本就是因为她自已味觉迟钝,对苦味不敏感,又图便宜!
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无奈地深吸一口气。
先把奶奶安顿好送回房间,看着桌上夏秋枝几乎没动的饭碗和那盘碍眼的青菜,他沉默地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上楼。
站在夏秋枝紧闭的房门外,他敲了敲门,声音比平时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没什么起伏:“开下门,给你下了碗泡面。她让菜用的盐你吃不惯。”
房间里一片寂静。
夏秋枝其实听到了,心里那点气也消了大半,但就这么开门,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门外静默了几秒,鹿游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点他特有的、带着点无赖腔调:“我内裤忘屋里了,总要让我进去拿吧?你不会给藏起来了吧?”
“你……!”
夏秋枝的脸腾地红了,这混蛋说话怎么这么恶心!
她气冲冲地一把拉开房门,看也不看他,指着里面,“赶紧拿走!烦死了!”
鹿游园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一闪即逝。
他没急着进去找那莫须有的内裤,而是先把手里那碗香气四溢的泡面稳稳地递到她手里,简短地叮嘱:“很烫。小心点。”
然后才侧身进屋,走到床边,像是很随意地拿起一件搭在床尾的旧T恤,嘴里还抱怨着:“再不开门,我手都要被烫成猪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