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3页）

李娜很快回复：记住剂量——太少不起作用，太多会引发过早崩溃。

刘川枫勾起嘴角。剂量?他会精确得像一个给仇人下毒的药剂师。

当晚回家前，刘川枫在车内小心翼翼地喷了一点夜之絮语在自己的衬衫领口和袖口。香味若有若无，刚好足够引起注意却又不会明显到像是刻意为之。然后他对着后视镜调整表情，抹去脸上所有的算计痕迹，换上一副疲惫但愉悦的神情——就像一个刚享受了秘密约会的男人勉强回归家庭生活的样子。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似乎比往常更响。客厅里，苏宁宁正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剧，见他进门，抬头露出一个笑容：今天这么晚?

临时加了个班。刘川枫脱下西装外套，故意将衬衫袖子凑近苏宁宁的方向，饿坏了，有什么吃的吗?

他敏锐地注意到妻子的鼻翼微微翕动，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香水起作用了。

我热了昨天的排骨汤，再给你下碗面?苏宁宁站起身，眼睛却盯着他的衬衫领口。

太好了。刘川枫装作毫无察觉，跟着走进厨房。他故意站在苏宁宁身后很近的地方，伸手去拿高处的碗，让袖口的香水味更直接地飘向她。

苏宁宁的动作明显僵硬了。她快速下面、盛汤，全程避免与刘川枫有身体接触。刘川枫则表现得格外轻松，甚至哼起了小曲——这是他平时很少有的行为。

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吗?苏宁宁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刘川枫端着面碗走向餐桌，故意停顿了几秒才回答：哦，就是项目有了突破性进展。挺开心的。

这个回答既非谎言，又足够模糊，足以让苏宁宁的想象力疯狂生长。他能感觉到妻子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背上，仿佛要用目光烧出个洞来看看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晚饭后，刘川枫不小心将手机留在了茶几上，自己则去洗澡。浴室门虚掩着，透过水声，他清楚地听到手机解锁的声音。他早就设置好了——屏幕上会显示一条来自L的消息：周三老地方?这次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这条信息足够暧昧又足够模糊，苏宁宁会怎么解读呢?她会认为老地方是酒店吗?不会有人打扰又暗示着什么?刘川枫往身上冲着水，想象着妻子此刻的表情，一种冰冷的满足感涌上心头。

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苏宁宁正坐在沙发上，手机已经放回原位，但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刚刚吞下了一整颗柠檬。

怎么了?刘川枫无辜地问。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苏宁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当晚，刘川枫假装睡得很沉，实际上他清醒地听着苏宁宁在黑暗中辗转反侧的声音。凌晨两点，她悄悄起身，拿着他的手机去了卫生间。刘川枫数着时间——整整十五分钟，足够她翻遍所有社交软件和通讯记录。当然，她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都找不到，因为L只是他设置的一个虚拟联系人，所有聊天记录都是他精心编排后手动输入的。

第二天一早，刘川枫比苏宁宁先起床，检查了手机。除了她翻看的痕迹外，还多了一个变化——通讯录里李娜的名字被星标了，这意味着苏宁宁注意到了这个联系人。完美。

早餐时，苏宁宁的眼睛下有明显的黑眼圈。她机械地咀嚼着吐司，目光时不时飘向刘川枫的手机——这次他特意带在身边。

你今天气色不太好。刘川枫关切地说，昨晚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苏宁宁避开他的眼睛，你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就是忙。刘川枫喝了口咖啡，对了，明天晚上我要去见个老朋友，可能回来晚些。

哪个老朋友?苏宁宁的手指捏紧了餐刀。

李娜，大学时的学妹，现在开心理咨询室的那个。上次在酒吧偶然遇到的。刘川枫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她给了我些职业建议，挺有帮助的。

苏宁宁的表情凝固了。刘川枫几乎能看到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李娜?就是通讯录里那个星标联系人?L?心理咨询师?职业建议还是另有隐情?

哦。。。好啊。苏宁宁最终挤出一句，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的风。

去公司的路上，刘川枫给李娜发了条消息：明天晚上需要你配合演场戏。七点，橡树咖啡馆。

李娜回复：明白。需要什么角色设定?

就做你自己，但偶尔要对我表现出超越普通朋友的亲密。刘川枫输入道，然后又补充，肢体语言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专业建议：不要过度刺激。怀疑比确认更有杀伤力。

刘川枫笑了笑。李娜说得对——模棱两可的状态最能折磨人。就像他现在所处的境地：知道苏宁宁出轨，却没有直接揭穿，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酷刑。现在，他要让苏宁宁也尝尝这种滋味。

接下来的几天，刘川枫有条不紊地增加着证据：一条不属于苏宁宁的发丝（实际上是李娜提供的）出现在他的车座上；一张咖啡馆的收据（实际是他独自喝咖啡）被不小心留在裤兜里；通话记录中频繁出现的李娜的名字（实际是咨询沟通）。

苏宁宁的反应就像教科书一样符合预期——她开始更频繁地检查他的物品，偷偷登录他的社交账号，甚至有一次提前下班跟踪他。刘川枫早就发现了车后那辆熟悉的出租车，但他假装毫无察觉，径直开车去了健身房，在那里独自锻炼了两小时，给苏宁宁充足的时间去怀疑、去猜测、去煎熬。

周五晚上，刘川枫和李娜在橡树咖啡馆约会。他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阳光斜射进来，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影但不太能分辨细节。

你确定这样有效?李娜小声问。她今天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衬得肤色白皙，优雅中带着一丝性感——完全符合一个男人会出轨的对象形象。

她已经跟了我两天了。刘川枫抿了口咖啡，我猜她现在就在马路对面的车里。

李娜不易察觉地朝窗外瞥了一眼：黑色丰田?

没错。刘川枫微笑，现在，请配合我演个小戏。

他伸手握住李娜放在桌面上的手，身体前倾，做出深情倾诉的姿态。李娜则配合地露出温柔的笑容，时不时点头，甚至伸手整理了一下刘川枫的领口——从远处看，这绝对是一对亲密恋人间的互动。

二十分钟后，刘川枫买单离开。他故意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开车绕了几条街，确保苏宁宁会比他晚到家。

当他推开门时，苏宁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晚餐。。。我已经吃过了。

刘川枫装作没注意到异常：我和李娜谈了些事情，也在外面吃过了。他故意强调李娜的名字，观察苏宁宁的反应。

苏宁宁的手指绞在一起，指节发白：你们。。。经常见面吗?

最近比较频繁。刘川枫轻松地说，她给了我很多帮助。

什么方面的帮助?苏宁宁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下去，我是说。。。职业上的?

刘川枫走进厨房倒了杯水，故意拖延了几秒才回答：各方面吧。她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苏宁宁的胸腔。刘川枫能看到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睛里闪烁着痛苦和愤怒的火花——多么熟悉的情绪啊，他现在每天就活在这种情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