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9页）

每一次，她的心底都传来相似的声音：【婉婉长大了，不需要我了。我做的一切都错了……】

张扬走后，我静静坐在窗边，整理着明天婚礼的细节。

白色的婚纱挂在衣柜外，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着微光。

我突然想起了奶奶的那些照片——原来我会有今天的幸福，也有她的功劳。

晚上，我梦见了母亲。梦里她站在远处，欲言又止。我走过去，却怎么也走不到她身边。

我在黎明醒来，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

婚礼当天，教堂里铺满了我最爱的白玫瑰。

这几年交到的闺蜜们忙前忙后，张扬的父母也慈爱地望着我。

到时间了。化妆师最后整理着我的头纱。

当婚礼进行曲响起，我挽着张扬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圣坛。宾客们纷纷起身，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我看到了她——母亲。

她孤零零地坐在最后一排，穿着简单的浅蓝色连衣裙，像是害怕惹人注目。

她瘦了很多，头发里夹杂着几丝银白。

她看着我，目光中有骄傲，有忧伤，有不敢靠近的怯懦。

我的心猛地一颤，但步伐未停。

我读到她的心声：【婉婉真美，像个天使……她幸福就好，不需要我来搅局……】

牧师宣读完誓词，我和张扬交换了戒指和亲吻。掌声和欢呼声中，我们转身面对亲友。我的目光越过人群，寻找母亲的身影——她还在那里，嘴角挂着泪水和微笑。

仪式结束后，亲友们簇拥着我们向外走去。我悄悄对张扬说：等我一下。

他心领神会，轻轻点头。

我快步走向教堂后排，母亲正要离开。

妈。我轻轻喊她。

她身体一僵，慢慢转身，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我开启读心术，听到她心底的声音：【婉婉……妈妈错了……真的错了……看到你这么幸福，真好……我该走了，不该破坏你的好日子……】

她颤抖着双手，从包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你奶奶留下的，嘱咐等你结婚时给你。

我接过木盒，看她眼中的泪水奔涌而出。

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我不再是那个被囚禁的女孩，她也不再是那个可怕的控制者。

妈。我又叫了一声，感受到自己眼眶的湿润。

下一秒，我上前一步，拥抱了她。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随后开始轻轻颤抖。

婉婉……她抽泣着，双手悬在空中，不敢回抱我。

都过去了。我在她耳边轻声说。

那一刻，我听到了她心底最真实的一句话——一句等待了二十多年的、彻底真诚的对不起。

她终于搂住了我，像是搂住了全世界。

周围的人群不知何时已散开，给我们留出了空间。张扬站在远处，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幕。

阳光透过彩窗洒落，白玫瑰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我们不说话，只是相拥。

在这一刻，我们不再是控制者与被控制者，而是终于能以母女的身份，带着过去的伤痕，走向各自新的生活篇章。

婉婉，走吧。张扬温柔地走过来，伸出手。

我和母亲分开，她擦干眼泪，看着我和张扬牵起的手。

你们会幸福的。她微笑着说，眼中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教堂门外，漫天的玫瑰花瓣在风中飞舞，宛如一场迟来的和解、一次崭新的开始。

我拉紧张扬的手，迈向我们的未来。

在婚礼车队启动的瞬间，我忍不住回头——母亲站在教堂门口，阳光描绘出她的轮廓，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微微抬手，向我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