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砚,今年大四,法语系的。
最近遇到了件让我头皮发麻的事——我的意大利外教SophiaBlake,每天都捧着一大束黄菊花堵在我教室门口。
第一次收到花时,我差点把刚喝的豆浆喷出来。
那菊花黄得晃眼,花瓣像被太阳烤焦的薯片,关键是这玩意儿在中国一般出现在葬礼上啊!
我盯着花束上的卡片,上面用红笔写着致我的小太阳,落款是Sophia龙飞凤舞的签名。
林,这是西西里的阳光。她倚在门框上,金发被走廊的穿堂风吹得乱翘,在我的家乡,黄菊花代表燃烧的爱。
我攥着花束的手直冒冷汗,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清明节给爷爷扫墓的画面。
更要命的是,她总在黄昏时出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哈利波特》里的摄魂怪。
连续三天后,我决定摊牌。
那天法语课讲到但丁的《神曲》,Sophia正用性感的低音念着地狱篇,我突然举手: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她转身时,黑色连衣裙的裙摆扫过讲台,露出脚踝上的银质脚链:当然,林。
我深吸一口气,用蹩脚的意大利语说:在中国,送黄菊花……不太吉利。
教室里瞬间响起压抑的笑声。
Sophia愣了两秒,突然笑到扶着黑板擦直不起腰。
她的笑声像香槟气泡炸开,蓝眼睛弯成月牙:原来你在躲这个?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我面前,指尖划过我课本里的《神曲》译本:在西西里,黄菊花是把心烧焦的意思——就像我每次看到你的样子。
我发誓,那一刻我的耳朵红得能滴血。
周围同学的起哄声中,Sophia抽走我的书,在扉页写下一行意大利语:你是我的Beatrice,从但丁的地狱走向天堂。
下课后,我抱着花束落荒而逃。
经过图书馆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下肩膀。
转身看到Sophia抱着一摞书,发梢沾着几片银杏叶:林,要不要一起研究《神曲》?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
她的手指在书页上滑动,指甲油是和菊花同色系的明黄:你看这里,但丁初见Beatrice,说她的光芒像晨星——
可Beatrice是他的缪斯,不是恋人。我脱口而出,而且后来她嫁给了别人。
Sophia突然凑近,雪松香水混着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所以但丁才写《神曲》啊,把得不到的爱变成永恒。
她的指尖划过我手背,林,你知道吗?在西西里,男人会把黄菊花种在窗台,等心爱的姑娘经过。
我盯着她的手,突然发现她无名指内侧有个极小的玫瑰纹身,花瓣上沾着露水般的墨迹。
这时管理员咳嗽了一声,我们像被烫到的猫,猛地分开。
第二天清晨,我在宿舍楼下看到Sophia靠在自行车旁,车筐里堆满黄菊花。
她穿着黑色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银质十字架项链:林,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们骑车穿过梧桐大道,她的长发在风里飞扬。
最后停在学校后巷的一家小花店,橱窗里摆满了各种菊花,从雪白到金黄,像打翻了调色盘。
这是张奶奶的店。Sophia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她是我的中文老师。
张奶奶从老花镜上方瞅了我们一眼,笑着说:Blake老师又来进货啦?
Sophia抱着一大束黄菊转身,花瓣蹭过她的鼻尖:张奶奶,这是林砚。他以为我在诅咒他。
张奶奶笑得直不起腰:傻孩子,意大利人送黄菊是示爱,咱们这儿……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菊花确实不适合送活人,但Blake老师订的是永生花。
我这才注意到花束底部有个精致的玻璃罩,里面的菊花被树脂封成琥珀色。
Sophia把花塞到我怀里,指尖划过我的掌心:永生花代表永不凋零的爱——就像我对你的感觉。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
夕阳把湖面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Sophia突然用意大利语哼起歌,声音像融化的巧克力:Libiamonelieticalici……
这是《茶花女》的饮酒歌。我接过话头,薇奥列塔和阿尔弗雷德的爱情悲剧。
Sophia侧头看我,耳坠上的碎钻闪着光:悲剧才让人刻骨铭心。但林,我想和你写个喜剧。
她的手慢慢覆上我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我盯着她的眼睛,里面倒映着晚霞和晃动的芦苇。
远处传来轮滑社的喧闹声,有人在喊:林砚!快来滑冰啊!
Sophia突然站起来,把黄菊花抛向空中:走,去冰场。
滑冰场的灯光下,Sophia换上黑色紧身滑冰服,双腿修长如天鹅。
我穿着租来的冰鞋,像只企鹅般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