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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2页)

然而,病情却愈发严重。林小满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血氧饱和度持续下降。医生紧急安排了吸氧,看着监护仪上不停跳动的数字,林小满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音里依旧是面馆嘈杂的人声。小满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林小满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混着吸氧机的嗡鸣,在电话里格外清晰。

没事就挂了啊,店里正忙呢。母亲的声音传来,林小满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妈。。。。。。她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怎么了快点说。母亲的语气里多了些焦急。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没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你们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挂断电话,林小满望着天花板发呆。泪水顺着眼角滑进耳朵,凉凉的,却比不上心里的寒意。她知道,父母不是不爱她,只是生活的重担让他们分身乏术。可在这一刻,在病痛与孤独的双重折磨下,她多么希望能像小时候那样,扑进父母怀里,听他们说一句别怕,有爸妈在。

李姐进来换药时,看到林小满空洞的眼神,心疼地叹了口气。别把所有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咽。她轻轻握住林小满的手,你爸妈也许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需要他们。林小满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激烈地挣扎。她害怕自己的脆弱会成为父母的负担,可那份对亲情的渴望,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生长,怎么也压制不住。

4

意外的温暖

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林小满第三次把退烧药吐在了搪瓷盆里。李姐熟练地递来温水漱口,沾湿的棉签轻轻擦拭她干裂的嘴唇:烧到39。8℃还硬扛,再这样下去要烧成肺炎了。话音未落,隔壁床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化疗后的病友突然晕倒,额头磕在床头柜角,鲜血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林小满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李姐迅速按下呼叫铃,又转身扯过急救箱。消毒棉按压、测量血压、连接心电监护仪,护士站此起彼伏的脚步声里,李姐始终有条不紊。直到急救床呼啸着将人推走,她才注意到林小满攥着床单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着青白。

害怕李姐在床边坐下,从口袋掏出颗水果糖剥开,含着,能压一压恶心。薄荷的清凉漫开,林小满突然想起确诊那天,父母把她送进病房后就匆匆离开。当时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切割出锋利的线条,而她独自对着空荡荡的病床,连按呼叫铃的勇气都没有。

你父母。。。。。。李姐欲言又止。林小满别过头,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他们面馆生意好,走不开。喉间泛起熟悉的酸涩,她想起昨夜发烧到意识模糊时,手机屏幕上母亲发来的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等忙完这阵就去看你。

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刺鼻,林小满猛地掀开被子冲向洗手间。胆汁混着血丝吐在洗手池里,镜中的倒影让她心悸——凹陷的眼窝像两个黑洞,脖颈的皮肤松垮地挂在骨头上,化疗导致的皮疹在苍白的皮肤上蔓延成暗红色的地图。背后传来脚步声,李姐默默递来温热的毛巾:我见过最坚强的患者,也会在深夜偷偷哭。

这句话让林小满的防线轰然倒塌。她瘫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呜咽着说起六岁那年摔破膝盖,母亲背着她跑了三条街找诊所;说起高考前父亲每天凌晨四点起床熬的红枣粥;说起确诊时母亲红着眼睛说砸锅卖铁也要治,却在接到面馆电话的瞬间换上焦急的语气。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林小满扯着头发,明明知道他们辛苦,还这么自私。。。。。。李姐突然抱住她,消毒水混着淡淡皂角香的怀抱让她想起母亲的围裙。你不是机器,李姐的声音闷闷传来,再懂事的孩子,生病时也该有父母陪在身边。

当晚,李姐趁着值班间隙,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林小满母亲的电话。林小满躲在被窝里,听见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喧闹:油锅的滋啦声、食客的划拳声、母亲略带疲惫的来了来了。当李姐说出您女儿现在需要你们时,背景音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在迷糊中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小满!带着哭腔的呼喊撞进耳膜,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母亲跌跌撞撞扑到床边,蓝花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头发乱得像团枯草。父亲举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桶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怎么瘦成这样了。。。。。。母亲颤抖着抚摸她光秃秃的头皮,眼泪砸在被子上。林小满想笑,却咳出带血的痰。父亲突然转身跑出病房,再回来时手里多了支糖葫芦——是医院门口小贩的最后一支,山楂裹着的糖衣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极了五岁那年庙会上的味道。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病房,林小满靠在母亲怀里,听她絮叨着面馆转让的细节。隔壁王叔盘下店面了,母亲擦着眼泪,以后妈哪儿也不去,就守着你。父亲坐在床边笨拙地削苹果,果皮断了三次,最后递过来的苹果坑坑洼洼,却甜得让林小满眼眶发烫。

李姐查房时,看见三人挤在狭窄的病床上打盹。林小满的手被父母一左一右握着,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母亲的白发和父亲的皱纹都镀上了层温柔的光。她轻手轻脚退出去,顺手带上房门,走廊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粽子香——原来,真正治愈伤痛的,从来不是甜美的馅料,而是那份跨越千里也要紧紧握住的牵挂。

5

最后的通话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板上切割出整齐的方格,林小满枕在母亲膝头,数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自从父母赶来,消毒水味的日子突然有了温度:母亲每天变着法子熬粥,把红枣和山药捣成细腻的泥;父亲则守在床边,用沙哑的嗓子哼着跑调的童谣,像哄幼时的她入睡。

但仪器的警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血氧数值如断线风筝般坠落。林小满感觉有团棉花堵住喉咙,呼吸变得比化疗时更艰难。母亲慌乱地按下呼叫铃,父亲颤抖着握紧她的手:丫头别怕,医生马上就来!

抢救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小满在一片混乱中听见李姐带着哭腔的呼喊。呼吸机的管子插进喉咙时,她想起六岁那年发烧惊厥,也是这样被父母紧紧抱着冲进医院。消毒水味、哭喊声、金属器械的碰撞声混成旋涡,将她拽入黑暗的深渊。

再次醒来时,监护仪的滴答声变得遥远而模糊。林小满费力地转动眼珠,看见守在床边的父母。母亲的眼睛肿得像核桃,父亲的胡茬长得扎手,两人握着她的手都在轻轻发抖。醒了醒了!母亲扑过来,泪水滴在她手背,医生说你挺过危险期了!

然而,林小满知道身体的变化。癌细胞像贪婪的藤蔓,早已缠遍五脏六腑。她强撑着精神,让父母扶她坐起。窗外的梧桐树抽出新芽,春风卷着柳絮扑进病房,恍惚间竟有了几分家乡春天的味道。爸,妈,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想吃荠菜馄饨了。

父亲立刻起身:爸这就去买荠菜!母亲按住他,红着眼眶摇头。林小满笑了,这笑容让父母想起确诊那天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别忙了,她摸索着从枕头下拿出手机,陪我打个电话吧。

拨号键的蓝光映亮三人的脸。电话接通时,林小满听见听筒里传来熟悉的风铃声——那是挂在家里面馆门口的,每当有客人推门,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喂熟悉的女声传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琴。林小满深吸口气,却在开口瞬间红了眼眶:阿琴,我。。。。。。

母亲突然捂住嘴转身,父亲别过头,肩膀微微颤抖。林小满握紧手机,用尽全身力气说:帮我告诉街坊邻居,谢谢他们总给我爸妈送鸡汤。。。。。。还有,我家面馆的糖醋排骨,以后吃不到了。。。。。。她的声音渐渐模糊,泪水滑进嘴角,咸得发苦。

阿琴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林小满却露出释然的微笑。她转头看向父母,突然想起儿时躺在父亲自行车后座,母亲在前面举着风车奔跑的画面。那时的天空好蓝,风里都是槐花的甜香。妈,我好想你。她轻声说,这五个字藏在心底太久,此刻终于能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母亲再也忍不住,扑过来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林小满听见母亲压抑的痛哭,感受到父亲颤抖着贴在她额头的吻。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却清晰看见手机相册自动播放——五岁的糖画、十二岁的生日面、去年的全家福。。。。。。原来生命里最珍贵的瞬间,早就被时光酿成了永恒。

夜幕降临时,林小满在父母的怀抱中安静睡去。监护仪的长鸣再次响起,却不再有慌乱的脚步声。母亲轻轻梳理她稀疏的头发,父亲一遍遍亲吻她冰凉的手背。窗外的月亮又圆了,清辉洒在这座医院,也洒在千里之外那扇紧闭的面馆门前。

一个月后,面馆重新开张。褪色的蓝花围裙洗净后挂在橱窗,玻璃上贴着歪歪扭扭的字:免费供应荠菜馄饨。常有路人看见老两口守着空荡荡的店面,对着手机相册里的女孩微笑。相册最新的照片上,林小满戴着毛线帽,依偎在父母中间,笑得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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