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5页）

等等，书瑶——季然想叫住她，但丽莎紧紧拽着他的胳膊，而其他女同事也重新围了上来。

颜书瑶没有回头，快步走向出口。路过林妍时，她只丢下一句我不舒服先走了，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宴会厅。

走出酒店，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颜书瑶这才意识到自己呼吸有多急促。她叫了辆出租车，上车后才发现手在微微发抖。

真是可笑，她对自己说，为一个花花公子生气太不值得了。

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你真的只是生气吗?还是。。。失望?因为那个在美术馆与你争论艺术，在办公室熬夜解决问题，在面馆谈论科幻小说的季然，似乎只是一个精心设计的人设?

手机震动起来，是季然发来的消息：你走了?我们还没谈完下周的演示。

颜书瑶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最终一个字也没回，关掉了手机。

周一早晨，颜书瑶比平时早半小时到达办公室。周末两天，她拒接了季然三个电话，只回复了一条工作邮件，内容简短专业，只字未提周五晚上的事。

早啊，颜总监。前台小张惊讶地看着她，您来得真早。

有些工作要提前准备。颜书瑶勉强笑了笑，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她终于松了口气。周末她反复告诉自己，对季然的失望只是因为她看错了人，误以为他是个认真专注的专业人士。而现在她知道了真相，就该回归纯粹的工作关系。毕竟，云端居所项目还要持续至少两个月，她不能因为个人好恶影响工作。

颜总监?敲门声响起，是那个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颜书瑶深吸一口气，请进。

季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他今天穿着正式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看起来英俊得令人恼火。

我们能谈谈吗?他直接问道，关于周五晚上——

如果是关于工作，当然。颜书瑶打断他，刻意盯着电脑屏幕，如果是私事，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季然愣住了，我不明白。周五你突然离开，周末不接我电话。。。我做了什么冒犯你的事吗?

颜书瑶终于抬头看他，惊讶于他居然能装得如此无辜。没什么，只是突然认清了一些事实。她语气平淡，现在，如果没有工作要讨论，我十点还有个会议要准备。

季然站在原地，眉头紧锁，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好，工作。他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客户演示的3D模型我已经修改好了，需要你过目动画脚本。

接下来的半小时，他们机械地讨论着工作细节，气氛冰冷得像是两个陌生人。当季然终于离开后，颜书瑶瘫在椅子上，感到一阵疲惫。保持这种冷漠比她想象的要难得多，特别是当季然表现得如此困惑和受伤时。

但每当她想起丽莎贴在他身上的样子，想起他温柔地为她擦去嘴角奶油的动作，决心就又坚定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整个创意团队都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低气压。会议变得简短高效，沟通仅限于邮件和必要的工作讨论。连李明浩都察觉到了异常，私下询问颜书瑶是否和季然有什么矛盾。

只是工作风格不同，颜书瑶轻描淡写地说，不影响项目进度。

周五下午，当颜书瑶正在审阅最终演示材料时，小王敲开了她的门。

颜总监，这是季设计师让我转交给您的。他递过一个U盘，他说动画渲染有些细节需要您确认。

颜书瑶接过U盘，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小王犹豫了一下，其实。。。季设计师这几天挺难过的。他问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您生气，但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顿了顿，颜总监，我知道这不关我的事，但季设计师真的很重视这个项目，也很尊重您的意见。

颜书瑶握紧U盘，胸口一阵发紧。谢谢，我会处理的。

等小王离开，她插入U盘，里面除了项目文件，还有一个命名为解释的文件夹。犹豫再三，她还是点开了。

里面是几张照片——季然与丽莎等几位女同事的合影，但照片中还有几位年长的女性和一个与季然眉眼相似的年轻女孩。最后一张是全家福，季然站在中间，两侧是明显是他父母的夫妇，而丽莎和那个年轻女孩站在前排。

一份文档随之打开：

书瑶，如果你还在生气是因为看到我和丽莎亲近，我想解释一下。丽莎是我表妹，她母亲（照片中穿红衣服的女士）是我母亲的妹妹。那天在场的女同事中，三位是我表妹的朋友，两位是我大学同学的表妹（她们在星辰的财务部工作，你可能不认识）。我表妹从小就很粘我，那天是她生日，所以我才帮她擦蛋糕——这是我们家多年的习惯。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可以问李明浩，他认识我家人。无论如何，我希望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和友谊。季然

颜书瑶盯着屏幕，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表妹?生日?全家福?所有她以为的证据，所有证明季然是花花公子的铁证，突然都变成了可笑的误会。

更糟的是，她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在没有求证的情况下就妄下结论，因为偏见而误解了季然的善意。

她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季然的电话。

书瑶?季然的声音透着惊讶，他大概没想到她会主动打来。

我。。。看到你的解释了。颜书瑶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误会了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我能理解。林妍是不是告诉过你什么关于我的。。。不好的传闻?

颜书瑶咬了咬嘴唇，她说你。。。感情史很丰富。

季然苦笑一声，我猜也是。不过，与其通过别人了解我，为什么不直接问我本人呢?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扎在颜书瑶心上。是啊，她宁愿相信闺蜜的二手信息，也不愿给季然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我欠你一个道歉，还有一顿晚餐。今晚有空吗?

季然的语气立刻轻松起来，为了你的道歉晚餐，我推掉所有安排。

挂断电话，颜书瑶长舒一口气。她看向办公室窗外，阳光正好，一如她突然明朗的心情。

周末的客户演示大获成功。云端居所的开发商对广告创意和建筑设计的完美结合赞不绝口，当场决定延长合约，委托他们负责第二阶段的推广。

干得漂亮！演示结束后，李明浩兴奋地拍着颜书瑶和季然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们俩合作会擦出火花！

颜书瑶和季然相视一笑。昨晚的道歉晚餐持续到深夜，他们聊了许多——从工作到生活，甚至谈到了林妍对季然的误解源头（原来季然曾拒绝过林妍最好朋友的示好，导致那位女孩难过了很久）。

下周一我们讨论第二阶段方案?走出客户办公室，季然问道。

颜书瑶点点头，上午十点，我请你喝咖啡。她顿了顿，对了，再次为我的。。。武断判断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