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宁的藏身处是城郊一栋烂尾楼。我推开门时,他正对着满墙照片发疯——全是温以柔不同时期的偷拍照,有些甚至拍摄于她未成年时期。
哥。我轻声唤他。
他猛地转身,手枪在颤抖:你。。。你是人是鬼?!
我慢慢走近,月光从没有玻璃的窗户照进来,特意化的惨白妆容应该很吓人:你忘了?是你亲手把我推下楼梯的。
这当然是谎言。前世是梁斯越动的手,但林子宁确实在旁边鼓掌叫好。
不。。。不是我。。。他后退着撞上照片墙,是梁斯越!是爸!他们都。。。
枪响了,子弹擦过我耳边。我继续向前,直到枪口抵住我额头。
开枪啊,我笑着握住他颤抖的手腕,就像你们对妈妈做的那样。
林子宁的尖叫声惊飞了楼顶的乌鸦。我坐在水泥台阶上,看着他蜷缩在墙角崩溃大哭的样子,想起前世我被锁在地下室时,他也是这样笑着录下我的哀嚎。
温以柔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突然说。
他僵住了:什么?
爸的初恋叫温婷,二十年前是沈家的私人护士。我扔给他一份发黄的病历,妈妈发现他们偷情后,温婷就自杀了。
林子宁盯着病历上的妊娠记录,手指开始痉挛。他当然记得,小时候家里确实有个护士阿姨对他特别好。
温以柔接近你,是为了报复。我俯身捡起他掉落的枪,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站在母亲墓前。照片上的她永远停留在三十二岁,和我现在同龄。官方死因是抑郁症自杀,但脖颈上那道勒痕明显是被人从背后套上的绳索。
找到证据了。叶明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婷的日记埋在老宅玫瑰园下。
我摩挲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席梦年那边?
已经收到礼物了。他冷笑一声,足够他判十次死刑的视频。
我点点头,从包里取出防弹背心换上。最后的高潮戏需要观众,而最好的观众,永远是活着的仇人。
梁氏集团大厦顶层,梁斯越正在烧毁文件。火光映着他憔悴的脸,办公桌上摆着我和他的订婚照——相框玻璃已经碎了。
未婚夫。我敲了敲敞开的门。
他猛地抬头,文件从手中滑落:你。。。不可能。。。
我慢慢走近,让他看清我脖子上伪造的尸斑:地下很冷,我来带你一起走。
梁斯越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生锈的锯子:沈清玥,你以为就你会装神弄鬼?
他按下桌底警报器的同时,我亮出手机里的视频——正是他刚才销毁的儿童色情交易记录。
猜猜这些文件备份在哪?我歪头看他,警察局?检察院?还是。。。席梦年的邮箱?
梁斯越扑过来的样子像头困兽。我们撞碎玻璃幕墙跌到露台上时,我听见肋骨断裂的声音。前世他就是这么打断我肋骨的,只不过这次我早有准备。
为什么。。。他掐着我脖子嘶吼,为什么要毁了一切?!
我艰难地摸到后腰的匕首:因为。。。你们杀了她两次。。。
刀尖刺入他侧腹时,警笛声由远及近。梁斯越瞪大眼睛,终于明白我拖延时间的用意。
一起下地狱吧。他在我耳边说,同时拽着我往露台边缘滚去。
三十层高空的风声像亡魂的呜咽。坠落前的瞬间,我抓住了消防梯栏杆,而梁斯越的手指擦过我的指尖。
他下坠时的表情很精彩,混合着震惊、愤怒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警车包围大厦时,我正坐在逃生通道里包扎伤口。手机屏幕亮起,叶明琛发来最后一条消息:
席梦年被捕,林子宁在精神病院自尽,所有证据已移交检察院。
我关掉手机,望向渐亮的天际。这场复仇里,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梁斯越最后的眼神——那种解脱感,仿佛他早就想坠入深渊。
母亲墓前多了三束花:白玫瑰给温以柔,黑百合给梁斯越,红罂粟给父亲。
我放下第四束白菊,轻轻抚摸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叶明琛的轮椅声停在身后,他递给我一份泛黄的日记本。
温婷的日记,他说,最后几页你会想看的。
我翻开最后一页,呼吸瞬间凝固。上面是母亲的字迹:
清玥,如果你看到这本日记,记住妈妈爱你。不要报仇,不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
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二十年前的笔迹。我跪在墓前,终于像个小女孩一样嚎啕大哭。
叶明琛的金属手指轻轻搭在我肩上,冰冷而沉重。我们两个残缺的灵魂,在朝阳下如同墓碑般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