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的归元刀法,倒比边疆风沙磨得锋利。我故意踩碎供桌下的机关砖,袖中药粉随着瓷瓶碎裂声簌簌飘落。前世他正是用这招雪满天山,在刑场斩断我脚筋。
沈淮之瞳孔骤缩,刀锋转向我喉间:意儿怎知我昨夜才悟透这招
烛火爆响的刹那,我旋身将金簪刺入心口。剧痛中瞥见萧珩骤然睁开的眼,他腕间铁链崩裂的声音与记忆重叠——前世在地牢,他也是这样挣断锁链为我挡下毒箭。
用寒玉髓。。。。。。封穴。。。。。。我攥住沈淮之染血的护腕,借倒地之势将鲛人泪玉佩拍进他掌心。玉佩触及他腕内侧月牙胎记时,骤然迸发刺目红光。
祠堂梁柱突然倾塌,九皇子含笑的声音自藻井传来:好个兄妹相残的戏码,可惜沈少将军这双握刀的手,本该用来解北狄皇陵的七星锁。
沈淮之身形剧颤,钢刀哐当坠地。我趁机将红珊瑚碎片扎入萧珩掌心,看着我们交融的血水渗进珊瑚裂隙。前世未曾见过的记忆汹涌而来:黄沙漫天中,十五岁的萧珩抱着个婴儿跪在沈家祠堂,父亲将滴血的长刀架在他颈间。。。。。。
沈家要的从来不是从龙之功。记忆里的父亲割开婴儿脚底,在族谱按下血印,这孩子永世不得姓萧,便是你们镇北王府的投名状。
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剧痛中,我听见萧珩的冷笑。他沾血的手抚上我簪尾,生生将金簪又推进半寸:两世轮回,沈姑娘倒是把这苦肉计演得更真了。
心口骤然滚烫,珊瑚碎片中浮现金色篆文。沈淮之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徒手撕开胸前铠甲——他心口处赫然烙着与萧珩玉扣相同的蝌蚪文!
原来我才是那枚活玉玺。他癫狂大笑,扯断祠堂幔帐缠住九皇子咽喉,好妹妹,你猜这局棋里,谁是执子人谁是盘中饵
萧珩剖开胸口的刹那,血雾凝成的凤凰正撞碎祠堂藻井。九皇子腕间血玉镯裂纹蔓延如蛛网,冻结的时间裂缝里,我望见无数个自己倒在不同的血泊中——原来这场轮回,我们已错身九百九十九次。
殿下这剜心取血的本事,倒比边关屠城的刀利落。我攥住萧珩腕骨,任由他心头血顺着金簪灌入我伤口。前世他在地牢也这样喂过我七回血,却从未说过这是镇北王族代代相传的续命禁术。
血色冰晶在睫毛凝结时,萧珩突然咬破我颈侧:沈知意,你猜本王为何每次轮回都选腊月初八杀你他染血的唇擦过我耳后朱砂痣,那里正浮现出与童尸银锁相同的云雷纹。
井中童尸突然睁眼,百具银锁齐声嗡鸣。我腕间药镯应声炸裂,毒针暴雨般刺入九皇子眉心。他却抚掌大笑,任由鲜血在冰面绘出星图:好妹妹终于记起来了你这具药人之躯,原是为承装本王长生药炼的器皿!
记忆如毒蛇窜入骨髓:永昌三年上元夜,七岁的我被锁在丹房,看着九皇子将鲛人泪碾碎喂入我口中。青铜鼎里沸腾的,正是母亲难产那夜,沈府接生的十八个稳婆的骨血。
你以为重生是机缘九皇子扯开衣襟,露出与我心口同源的朱砂梅烙痕,是孤用凤凰血撕开时空裂缝,要取回养在你命格里的药引!
萧珩突然捏碎玉扣,蝌蚪文化作金箔覆住我浑身伤口。当童尸银锁的云雷纹爬上金箔时,他眼底猩红终于褪去:沈家女,你可知这些银锁。。。。。。
话音戛然而止。井底寒潭突然沸腾,百具童尸如提线木偶跃起,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刻有知意二字的银针。我头痛欲裂间,瞥见金箔倒影里的自己——额间竟浮现出北狄圣女的月牙印!
时辰到了。九皇子转动血玉镯,冰封的时空开始龟裂。萧珩将我推进裂缝的瞬间,我听见他咽喉被银锁洞穿的闷响,以及飘散在风雪里的最后一句:沈知意,下个轮回。。。。。。
金箔刺破指尖的刹那,我望见十二重天外的祭坛。九皇子踩着萧珩消散的金粉仰头长笑,左腕睚眦纹竟蠕动着爬出皮肤,化作血色小蛇缠住我脚踝——那分明是萧珩前世为我戴上的镣铐!
好妹妹终于记起这具身子是偷来的他撕开我襦裙,腰间冰蓝色胎记遇血化莲,正是北狄圣殿壁画里镇压叛徒的焚天印。
记忆如岩浆喷涌:三百年前我剖出半颗妖丹救下天族太子,他却将我的魂魄钉进轮回盘。每世腊月初八,我都要被至亲剜心取血,直到这世借沈知意的胎还魂。。。。。。
孤等你这味药引,等了九个甲子。九皇子獠牙刺入我颈动脉时,祠堂地砖突然渗出青铜色液体。童尸银锁在血泊中重组成星盘,映出萧珩支离破碎的残魂——他眉心血痣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凤凰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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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读懂金箔婚书背面的蝌蚪文。咬破舌尖将血喷在冰莲胎记上,霎时地动山摇。血玉镯中飞出千万亡魂,汇聚成萧珩的虚影握住我持簪的手,狠狠刺穿九皇子咽喉。
阿珩。。。。。。我哽咽着触碰他透明的脸庞,他残魂却裹着血玉镯撞向星盘。天地间响起梵音,我看到十二岁的萧珩跪在圣殿,用妖骨为笔,在我命簿上改写轮回——原来每世相遇,都是他燃烧魂魄为我篡的生机!
九皇子突然捏碎凤凰内丹,时空裂隙炸开漩涡。萧珩最后一片残魂覆在我眼上,温凉如初雪:这次要记得,别捡山道旁的伤狼。。。。。。
当第九百道焚天印烙进脊椎时,我终于读懂萧珩眼底的悲怆。三界业火映红忘川的瞬间,我捏碎心口冰莲,将九百世轮回积攒的妖力凝成红绳,缚住九皇子正在啃食的萧珩魂骨。
殿下可尝出滋味我踩着血玉镯碎片,任业火焚毁嫁衣,这每一根红绳,都是你逼他剜我心头血时,我偷藏的碎魂。
九皇子龙尾鳞片乍立,吐出半截染血的凤凰喙:疯子!你竟用九百次剜心之苦炼化本命绳!
忘川水倒灌进时空裂缝的刹那,我笑着将红绳另一端系上自己颈间。河水漫过脚踝时,九百个萧珩的虚影自血海浮现,他们手持染血的簪子刺向我心口,却在最后一刻齐声低吼,化作金针刺入九皇子七窍。
不是他杀我。。。。。。我抚摸着最先出现的少年萧珩,他战甲上还沾着首世我自焚时的骨灰,是我要借他的天罚刃,把焚天印刻进每滴心头血。
九皇子在魂网中现出真身,竟是缠满红绳的青铜轮回盘。我扯断腕间红绳,看着萧珩的魂骨碎片从盘轴倾泻而出——每片都映着我们某一世的结局:雪地相拥而亡、战场万箭穿心、在地牢共饮毒酒。。。。。。
你总问我为何不喝孟婆汤。我点燃嫁衣掷向轮回盘,火光照亮忘川河底无数沈知意的尸骸,因为我要记住每个被你打碎的萧珩,好把他们都找回来。
河水沸腾时,九百道声音在天地间轰鸣。残魂汇聚成的萧珩自火光中走来,他掌心躺着支烧焦的桃花簪,正是首世我埋在他坟前的定情信物。
这次要换我问了。他笑着将簪子插进我发间,身后忘川水凝成红绸漫天飞舞,沈姑娘捡了本王九百世,可愿做这第一千世的新娘
河畔曼陀罗华盛放的瞬间,九皇子凄厉的诅咒化作青烟。我望着轮回盘上浮现的新婚庚帖,终于看清首世血书上被烧毁的字迹——原是萧珩用凤凰骨写的:吾妻知意,轮回不止,钟情不灭。
青铜盘在故宫展柜中嗡鸣时,我正隔着防弹玻璃抚摸那道裂痕。指尖触及铭文知意二字的刹那,耳边炸开萧珩的声音:别碰!
展览厅的射灯突然爆裂,警报声刺破寂静。黑暗中有檀香漫来,身后穿中山装的男人握住我悬空的手腕,鎏金眼镜链扫过我手背,凉得像忘川水。
沈研究员对前男友送的婚书,倒是恋旧。贺珩将热咖啡塞进我手心,杯底压着张泛黄的信笺。墨迹洇开的萧字旁,赫然印着与青铜盘同源的蝌蚪文。
我反手将他抵在展柜上,手机电筒光照亮他领口内的刺青——睚眦纹缠绕着冰莲,正是九皇子堕魔前的封印图腾。玻璃柜倒影里,他喉结旁那颗红痣与萧珩的伤疤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