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6页）

原本以为这场离婚官司会持续漫长的时间，没想到在起诉后的第二个星期，纪伯达就同意离婚了，因为李芬在一次寻死觅活的折腾中，差点真的丢了性命。

偏偏这时，家中一位与她素来不合的亲戚，还在背后冷嘲热讽：早就劝过李芬，十年看婆，十年看媳，做事别太绝，她就是不听，还放话说以后瘫痪了也不让媳妇管。现在好了，儿媳妇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倒还装起委屈了，真是不知羞耻。

这些刺耳的话传到李芬耳朵里，她气得当场摔了好几个碗。

面子挂不住的李芬，立即给纪伯达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苏瑶不来照顾我，不给我找回面子，你就跟她离婚，我要个孝顺的儿媳妇！

纪伯达试图和母亲讲道理，劝她不要无理取闹，可李芬根本听不进去，为了逼迫纪伯达就范，她甚至上演自杀戏码，挣扎着要去厨房拿菜刀，却忘了自己右腿截肢行动不便，单脚跳了两步就重重摔倒，再次被送进医院。

讽刺的是，这场闹剧反倒让我和纪伯达的离婚进程异常顺利。

纪伯达没和我争夺女儿的抚养权，还同意每月支付两千抚养费直至女儿十八岁。

后来我才知道，是李芬不许他争，在她看来，带着孩子不利于再找对象。

从民政局走出，纪伯达红着眼眶，满脸受伤地指责我：苏瑶，我们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你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冷笑回应：谈什么爱连自己带来的问题都解决不了，我离开你又有什么错

纪伯达番外：

离婚后的第八年，我试图让女儿帮我劝苏瑶复婚。

女儿停下吃雪糕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我问：爸，当年你听奶奶的话，拿离婚威胁妈妈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

回忆起七年前那场离婚，我承认当时有赌气成分我觉得苏瑶太计较，母亲当年的过错已经过去这么久，她为什么不能翻篇

过去这些年，我从未强迫她和母亲往来，连过年过节都没要求她必须回母亲家。

可现在母亲需要照顾，苏瑶不仅不帮忙，还带着女儿去海边度假，我满心疲惫时，她也只是冷眼旁观，这让我倍感心寒。

当母亲以死相逼，非要搬来和我们同住，而苏瑶坚决不同意，甚至打包了我的行李送回母亲家时，我一时气极，同意了离婚。

那时我天真地以为，看在女儿的份上，苏瑶迟早会心软，只要我低头认错，我们就能复婚，到时候她为了女儿，也会接纳母亲。

但离婚后，苏瑶对我的信息和电话一概不理，只有在我接女儿出去玩时，她才会交代几句注意事项。

我一直等着她后悔，直到离婚两年后，她突然打来电话——却是一通责骂。

原来，我曾试探性地问女儿：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着，你羡慕吗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苏瑶，她在电话里将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还警告我：纪伯达，你要是再对女儿说这种话，以后就别想见她！我一个人也能养活女儿，不需要你那两千块抚养费，女儿更不需要你这种不顾她感受的父亲！

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面对女儿的质问，我辩解道：当年是你妈妈太固执，她但凡体谅我一点，我们也不至于离婚。

女儿不屑地白了我一眼：你怎么不说说，是奶奶一直在刁难明明是她先挑起事端，怎么到你嘴里，她倒成了受害者

我下意识反驳：她是我妈！我作为儿子，难道能不管她吗她养我小，我养她老，天经地义，再说她年纪大了，还能有几年我总不能等她走了才后悔。

女儿盯着我，表情复杂：奶奶现在还健在吧

我无奈点头：不仅活着，还越来越难伺候。

离婚后，我搬回和父母同住。

起初，母亲只是行动不便，需要我照顾三餐，可眼看我和苏瑶离婚两年多都没复婚，她开始催我相亲。

我前后见了十几个姑娘，却都无疾而终，有人嫌弃我没房，也有人在打听我家情况后打了退堂鼓。

有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个不介意我经济条件的姑娘，结果她家人来打听时，堂婶——那个一向疼爱苏瑶、当初还给我们做媒的长辈，直接对姑娘母亲说：纪伯达离婚，就是因为他妈妈给了十万块哄着儿媳生孩子，转头又要回去，现在还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儿媳伺候，你家闺女要是嫁过来，不是来渡劫的吗

这话一出，姑娘当天就拉黑了我。

母亲得知后，还和堂婶大吵一架，堂婶却毫不客气地回怼：我当然要跟朋友说实话！你们家这种心态，能留住好媳妇才怪！苏瑶那么好的姑娘，你们不知道珍惜，活该找不到人！

三年前，母亲的左腿也出现问题，整个人变得愈发偏执，她半夜不睡觉，就折腾全家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没人回应就砸东西。

我和父亲说话语气重些，她就又哭又闹，三天两头拿自杀威胁。

有好几次，我在上班时被她的电话叫回家，结果发现她只是虚张声势。

被她折磨得忍无可忍时，我也曾吼道：你要死就赶紧死！

换来的却是她故意在床上大小便。

女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你想找妈妈复婚，是因为奶奶吧在你心里，奶奶才是家人，妈妈就是个外人，现在又想让这个‘外人’帮你照顾家人

见我沉默，她又问：是奶奶又闹事了，还是爷爷不管了

我叹了口气：是你爷爷跑了，他本来就不愿照顾你奶奶，是我求他才勉强坚持几年，可你奶奶越来越难缠，他开始经常不回家。三天前，他发消息说再也不回来了，说再待下去要被你奶奶逼出心脏病。

我怎么劝都没用，他甚至说要把你奶奶送进养老院，可你奶奶一听说要去养老院，就又砸东西，还叫娘家人来给我施压。

更离谱的是，我昨天才知道，你爷爷是在外面谈了个老伴，跟人过日子去了……

此刻，我满心都是后悔。

如果当初没和苏瑶离婚，或许时间久了，她会看在夫妻情分上，帮我分担照顾母亲的压力。

可现在，我被母亲折腾得焦头烂额，却再也找不到那个能和我并肩面对生活的人。

女儿看着我，冷笑一声：爸，你当初为了奶奶抛弃妈妈，现在如愿以偿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自己好好照顾奶奶，别再来打扰妈妈！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敲醒了沉浸在懊悔中的我，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