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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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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以为是恐惧,此刻才明白是宿命的震颤,这具半仙之体此刻正以燃烧仙力为代价,试图逆转坠落的轨迹。

梵野的晶石复眼在极速坠落中迸裂,万千蛊虫组成的《太乙玄书》残卷如血色蝴蝶漫天飞舞,每片蛊翼上都流淌着景行二字的朱砂咒文。沈烬突然伸手抓住残卷边缘,指尖的凰火纹与书页上的蛮族图腾剧烈共鸣,三百年前的记忆如冰河解冻般倾泻而出——昆仑墟巅,少年仙君跪坐在冰晶祭坛前,用星纹剑剖开自己的胸膛,半颗泛着柔光的琉璃心被放入冰棺,棺中女子心口的凰火纹因此亮起微光,每跳动一次,冰棺外就生长出一朵赤红色的莲花。

原来每一世的相遇,都是你用仙力编织的梦境……沈烬的睫毛凝着冰晶,泪水却滚烫如熔金,你刻下十九块命牌,不是为了杀我,是为了在天墟阵图中为我留一丝生机。

因为你是我三百年前就该殉葬的劫数。

天墟阵图需要萧家血脉与凰火同焚,但我更需要你活着——哪怕代价是永坠轮回,魂飞魄散。

冰渊深处的青铜祭坛突然发出嗡鸣,十九盏魂灯从鼎中升起,每盏灯芯都映着沈烬不同转世的面容:第一世是被他亲手剜心的凰族圣女,第三世是他暗中守护的渔家女,第九世是与他对弈三日的棋仙……直到这一世,乱葬岗里掘墓复仇的孤女。她赤足踏上祭坛,断裂的指甲抠进鼎身的饕餮纹,鲜血凝结成冰晶,恰好嵌入阵图中央的凤凰眼位。

谢无咎的星纹剑突然脱离剑鞘,与沈烬怀中的断箭在空中相触,两道光芒交织成完整的凤凰图腾。梵野趁机挣断玄铁链,将蛊核砸向祭坛中央:你们以为爱意能战胜天命萧临渊的血祭术已经连通魔界,你们脚下的每块冰晶,都是用十万生魂炼成的!

沈烬在爆炸的刹那旋身推开谢无咎,张开双臂迎向席卷而来的黑色瘴气。凰火纹如活物般从足底窜向发梢,将她的身躯点燃成璀璨的火凤虚影。谢无咎试图用星链拽回她,却见链身被凰火烧得滋滋作响——原来真正的阵眼,不是血脉与异能的献祭,而是相爱之人甘愿为彼此湮灭的决心。

景行,你看!沈烬的声音混着仙力与凰火,在冰渊中激起千层冰浪,凤凰图腾已经完整,这说明天墟的终极解法从来不是杀戮,而是……

她的话被梵野的狂笑打断,蛊核爆炸产生的黑雾如触手般缠住她的脚踝,试图将她拖入魔界裂隙。

谢无咎突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引画出上古禁阵,强行将沈烬的魂体与自己绑定:我允许你打破宿命,但没允许你独自赴死——这次,换我做你的剑。

星纹剑的碎片在谢无咎掌心重组,他握住沈烬的手,将剑刃刺入两人相贴的心口。鲜血交融的瞬间,祭坛中央的凤凰图腾骤然亮起,十九盏魂灯化作流光注入沈烬体内,她背后浮现出巨大的凰火虚影,而他的仙骨深处渗出万道星芒。

以我仙骨为引,以你凰火为锋,斩破这狗屁天命!谢无咎的嘶吼中带着释然,三百年的执念在此刻化作绕指柔,沈烬,记住了——下一世,我会在朱雀桥头等你,听你弹那曲《烬生谣》。

天墟阵图在血与光中重构,沈烬感觉自己的魂体正在分裂,一半是燃烧的凰火,一半是冷冽的星光。她最后望了一眼谢无咎眼中的星河,唇角勾起释然的笑。当凤凰虚影展翅的刹那,冰渊中的瘴气被尽数净化,梵野的惨叫被冻结在冰层中,而谢无咎的身影正随着阵法的完成逐渐透明。

这一世,换我护你周全。沈烬的低语被卷入时空裂缝,她将琉璃心推入谢无咎掌心,带着它活下去,替我看遍大昭的春日花雨,冬日晴雪。

冰渊之上,萧家祠堂的废墟中,一朵赤莲冲破焦土绽放。谢无咎跪坐在莲前,手中紧握着沈烬的凤佩,佩上的凰羽纹路与他掌心的星纹终于完美契合。远处传来朱雀桥的喧嚣市声,孩童的糖葫芦叫卖声中,他仿佛又听见那曲《烬生谣》的琴音,从时光深处悠悠传来。

他轻轻抚过佩饰,对着虚空呢喃:第十九劫已破,下一世,我定不会再让你等太久。

血色月光中,赤莲的花瓣上凝结出两颗露珠,一颗泛着凰火的红光,一颗映着星辰的微光,在黎明前的寒风中缓缓交融,化作一颗晶莹的泪。

第六章·烬雪

十年后,大昭皇城。

朱雀桥畔的烬生楼在雪雾中若隐若现,檐角铜铃随寒风轻晃,惊起几羽寒鸦。

谢无咎站在桥头,望着楼前那株与记忆中相似的石榴树——树干上蜿蜒的疤痕,正是他当年用星纹剑刻下的阵图残痕。可他没注意到,树根处新冒出的枝桠上,竟开着一朵半红半白的花,花瓣纹理与《天墟阵图》的星轨有些相似。

公子可是要听曲清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熟悉的尾音上挑。

谢无咎转身,只见弹琴女子身着月白襦裙,腕间缠着赤色丝带,指尖掠过琴弦的弧度,竟与记忆中那人分毫不差。

她身后的屏风上,半幅《天墟阵图》被水墨山水覆盖,唯有阵眼处的空白嵌着一枚冰晶,隐约映出景行二字的倒纹。

女子抬眸,眼尾那颗淡金小痣在雪光中若隐若现:今日新谱了《凤求凰》,可敢请公子共赏她说话时,琴弦上泛起不易察觉的蓝光,与谢无咎袖中琉璃心的频率产生微妙共振,却又暗藏着某种阻断仙力的蛊虫振翅声。

谢无咎喉头滚动,喉间涌起三百年前那口苦杏仁味的毒酒。

他向前半步,袖中琉璃心突然发烫。十年前冰渊一别,他带着她的残魂碎片遍寻天下,终于在南疆巫女的预言中得知:凤凰涅槃,需以情丝为引,在大雪初霁之日重临人间。却不知巫女临终前攥着他的袖口,曾低声呢喃当心镜中花。

沈姑娘的琴音,可是藏着十九世的执念他抬手轻触她腕间丝带,触感竟与当年那截勒进血肉的星链别无二致。丝带内侧绣着细小的蛮族咒文,若不凝神细看,只会当作寻常花纹——那是梵野当年用来操控蛊虫的双生咒,此刻却被绣成了连环锁的形状。

女子轻笑,指尖突然按弦转调,《凤求凰》的旋律中混入《烬生谣》的变调,琴弦震颤的频率与谢无咎心跳完美重合:谢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在醉月阁说我‘心事太重’如今我这琴里,葬的可是你的半颗心

她身后的博古架上,摆放着十九个青铜烛台,每个烛台都刻着不同朝代的纹饰,其中某个烛台底部,赫然刻着萧临渊的名字。

雪粒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谢无咎注意到她身后的屏风上,绘着半幅《天墟阵图》,缺失的阵眼处恰好能嵌入琉璃心的形状。

十年间,他踏遍苍狼原、昆仑墟,终于明白天墟的真正威胁从来不是阵法本身,而是人心对力量的贪念。但他没发现,屏风背面用金粉写着第十九颗朱砂痣在镜中,字迹边缘泛着鲛人油的荧光。

萧临渊的余党还在觊觎《太乙玄书》。他袖中星纹玉珏泛起微光,他们以为你魂飞魄散,却不知……

却不知凤凰涅槃,需饮爱人仙血为引。女子打断他,指尖凝聚出一缕凰火,点燃案几上的鲛人烛,当年你用半心换我轮回,如今我便用这具凡胎,再陪你演一场戏。

烛火映照出她的影子,竟在墙上投出双影——一为凰族圣女的庄严法相,一为身着嫁衣的凡俗女子,二者轮廓重叠,却在眉心处多出一枚未见过的第三眼印记。

谢无咎突然攥住她手腕,触感柔软却带着剑气的凛冽:你不是她。他注意到她掌心有块淡色茧子,形状与握剑的姿势完全吻合,可沈烬前世今生从未练过剑。

女子挑眉,腕间丝带骤然化作赤链,缠住他咽喉:我是她的执念所化,是你刻在十九块命牌上的妄念。但那又如何

她逼近他,鼻尖萦绕着苦杏仁与雪松香,只要能帮你彻底封印天墟,做影子又何妨她耳坠突然脱落,露出耳后完整的凰火纹——那是涅槃重生的标志,却比记忆中的纹路多出了第十九道尾羽。

窗外突现血色月光,十九道黑影破窗而入,为首者掌心浮着蛮族狼图腾——正是当年死在冰渊的梵野副将。

谢无咎旋身挥剑,星纹剑却在触及黑影时化作光点——这竟是用幻术凝成的残影。更诡异的是,黑影们的步法轨迹,竟与屏风上《天墟阵图》的生门方位完全一致。

他们要的是琉璃心。女子甩出赤链缠住为首者,丝带末端露出半枚凰羽纹身,而我们要的,是让天墟阵图永远成为传说。她说话时,楼外的石榴树突然无风自动,飘落的花瓣在空中组成镜中藏阵四个字,随即被风雪吹散。

谢无咎突然福至心灵,将琉璃心嵌入屏风阵眼。刹那间,整座楼阁震动,墙面上浮现出十九世轮回的光影:第一世他剜心镇魔……第三世她化作流民医女为他种痘……第九世他们在棋盘上以星斗为饵……直到这一世,她以执念为躯,在雪夜等他赴约。但在光影的缝隙中,他瞥见某个陌生的朝代,自己竟与身着龙袍的萧临渊对饮,桌上摆着完整的《太乙玄书》。

原来阵图的终极封印,是让所有知晓秘密的人陷入轮回。他望着女子逐渐透明的身躯,终于明白巫女预言的真谛,而我要做的,是让你真正成为人。女子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神却飘向窗外的朱雀桥,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卖糖葫芦的少年,腰间挂着与她相似的赤色丝带。

女子的面容开始崩解,露出皮下流动的金光:傻子,我本就是你心底的光。若想让我重生……她指尖点在他眉心,将所有执念注入琉璃心,就带着它看遍人间,直到下一个雪落时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在谢无咎耳边留下最后一句低语:莫信水中月,且看镜中人。

雪停了,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谢无咎攥着琉璃心冲向街头,却见人群中闪过一袭月白身影,耳后隐约的凰火纹与记忆中的烙印重叠。他追至朱雀桥尾,只余一片飘落的赤色丝带,上面用朱砂写着:

第十九劫终,待烬雪重燃时,吾当归。

他笑了,将丝带系在腕间。远处传来孩童的歌谣,唱的正是十年前那场焚尽邪祟的凤凰涅槃。谢无咎抬头望向晴空,掌心的琉璃心泛起微光,仿佛她从未离开。但他没注意到,丝带的朱砂字迹正在逐渐褪色,露出底下用蛊虫分泌物写的另一行字:萧氏宗祠第三根石柱下,藏着真正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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