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消毒水迷雾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凝成实质,刺得程墨鼻腔发痛。三月的阳光斜斜切进康泰医院行政楼,在财务科长的金丝眼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却照不亮对方眼底的阴霾。
这是近三年中医科的全部诊疗记录。财务科长推了推镜框,指甲在装订线上划出浅浅的白痕,所有中药饮片都是免费提供,您看,这里都有患者签字确认。
程墨的视线掠过那些龙飞凤舞的签名,眉头越皱越紧。有些签名的笔迹竟完全相同,甚至还有几个名字,他昨天在另一家医院的骗保案卷宗里见过。理疗收费明细上,艾灸、推拿、穴位贴敷……每个项目后面都跟着令人咋舌的单价。他的睫毛微微颤动,忽然想起昨夜在酒店梳理数据时发现的异常——按照这份记录,康泰医院每月要消耗2。3吨中药材,可药监局的备案显示,他们的采购量还不到十分之一。
免费中药需要这么复杂的炮制工艺吗?他抽出夹在资料里的照片,推土机正在郊外垃圾场碾压成堆的完整中药包,这些未拆封的药材,为什么要特意运到三十公里外销毁?
财务科长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窗外忽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惊飞了梧桐树上的灰雀。程墨转头望去,三楼中医理疗室的窗帘晃动了一下,某个白大褂的身影倏然隐入阴影,那匆匆一瞥的眼神,满是阴鸷与警惕。
深夜的档案室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程墨蹲在保险柜前,手机电筒照亮了2019年的耗材出库单。输液器采购量每月稳定在2000支,可系统记录显示同期住院患者日均输液人次超过300——这简单的算术题背后,藏着足以吞噬医保基金的巨大黑洞。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指尖因愤怒和紧张微微发抖。突然,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程墨迅速将单据塞回原位,闪身躲进资料架后的死角。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影子。
明天检查组要去器械科,把B区货架第三层的留置针全部换成上周到货的那批。是副院长林美娟的声音,尖锐而冰冷,告诉老周,服务器里的日志文件该清理了。
程墨屏住呼吸,直到高跟鞋的声响彻底消失在楼梯间。他摸出随身携带的U盘,插进电脑主机时发现USB接口有反复插拔的磨损痕迹。屏幕蓝光映亮他凝重的面容——硬盘分区表显示,这台电脑存在一个容量达500G的隐藏分区,里面究竟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晨雾还未散尽,五辆黑色公务车已停在康泰医院急诊楼前。程墨走在检查组最前方,白衬衫口袋里别着的党徽微微发烫,那是责任,也是使命。药房主任正在清点货架,见到来人时手一抖,整盒阿托品注射液哗啦散落在地,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格外刺耳。
我们要核对近半年的高值耗材库存。程墨的声音清冷如刃。他的目光扫过靠墙的棕色货架,忽然蹲下身,指尖抚过地砖上两道平行的划痕——这些本应布满灰尘的轨道,此刻却光洁如新,显然有人刻意擦拭过,试图掩盖什么。
当保安队长带着人冲进来时,程墨已经掀开伪装成墙面的活动隔板。暗室里,成箱的输液器堆积如山,电子秤上还摊着未登记的一次性采血管。林美娟精致的妆容裂开一道缝隙,她抓起对讲机刚要开口,却看见周秉坤被两名警察押着穿过走廊,胸前的翡翠貔貅在晨曦中泛着阴冷的光。那价值不菲的饰品,不知沾染了多少民众的救命钱。
而在医院的另一头,几个老人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着医保报销的事情。我明明只做了一次理疗,怎么单子上写了三次?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能报销,多算几次我们还赚了。旁边的几个老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占了便宜的窃喜。他们哪里知道,自己贪图的这点小便宜,正是那些骗保者肆意妄为的温床,最终损害的,是所有参保人的利益。程墨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场反腐之战,不仅要揪出幕后黑手,更要唤醒民众的意识,任重而道远。
第二章:双面镜像下的血色交易
林美娟被带走时,指甲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声响,精心保养的红色蔻丹剥落大半,露出下面青白的指甲床。程墨弯腰捡起她遗落的珍珠耳钉,金属托上沾着暗红血迹——那是今早被她撕碎的举报信残页刮破手指留下的。
程组长,检验科发现异常。助手举着物证袋匆匆赶来,透明塑料袋里装着半支未使用的胰岛素,所有住院部的胰岛素注射记录,对应的患者病历都显示为糖尿病并发症,但实际抽查发现,这些患者根本没有糖尿病史。
程墨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的VIP病房。透过虚掩的门缝,他看见地产商陈老板正悠闲地抽着雪茄,床头柜上摆着的糖尿病诊断书墨迹未干。三个月前,这个体重200斤的壮汉还在酒局上吹嘘自己连感冒都没得过。
档案室的空调发出刺耳嗡鸣。程墨戴着白手套翻动2020年的出入库账本,突然在某页边缘发现油渍——那是外卖炸鸡的油痕。他瞳孔微缩,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叼着炸鸡,用沾着面包屑的手指点击鼠标,批量生成虚假住院记录。
他们连最基本的伪装都懒得做。程墨将物证袋重重拍在桌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上个月,有位独居老人因为相信免费中药能治百病,停掉了高血压药。等社区工作人员发现时,老人已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艰难地滚动。
深夜的医院走廊寂静得瘆人。程墨举着手电筒走进地下三层,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亮起,冷白光线中,周秉坤正将成捆的现金塞进尸体冰柜。那些崭新的钞票上还带着油墨味,在福尔马林的气味中格外刺鼻。
知道为什么选太平间吗?周秉坤慢条斯理地整理着领带,翡翠貔貅在胸前摇晃,这里的温度能完美保存账本,而那些家属哭着签字的遗体捐赠协议。。。。。。他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正好用来伪造死亡证明,注销骗保账户。
程墨的拳头攥得发白。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技术科传来消息:在林美娟办公室的壁画后,发现暗格,里面堆满了伪造的出生证明和残疾证——这些都是用来套取特殊医保补贴的工具。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甚至为了骗取新生儿医保,偷偷抱走贫困产妇的孩子,伪造死亡记录后,再将孩子卖到偏远山区。
你们不怕遭报应吗?程墨咬牙问道。
周秉坤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从冰柜里抽出一个文件袋:看看这个,去年抗洪救灾的慈善捐款名单,我可是榜首。他甩出一叠照片,画面里他正将米面粮油递给灾民,只要会包装,做慈善和骗保,本质上都是玩弄数字游戏。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墨反手按住配枪,却见三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跌跌撞撞跑来。为首的大爷举着CT片,浑浊的眼里满是愤怒:政府给的救命钱,都被这些畜生吞了!我老伴等着换肾的钱,结果他们。。。。。。老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
程墨扶住老人颤抖的身体,抬头望向窗外。黎明前的黑暗中,救护车的红蓝灯光刺破迷雾。他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医疗系统深处的蛀虫,那些利用民众信任中饱私囊的败类,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党徽在胸前微微发烫,那是使命的重量,也是照亮黑暗的希望之光。
第三章:数据深渊里的生死博弈
暴雨砸在审计中心的玻璃窗上,程墨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资金流向图如血色蛛网般蔓延。投影仪突然闪烁,跳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里,林美娟正将装满现金的行李箱推进一辆黑色商务车,后座坐着的,赫然是市医保局副局长。
程组长!技术员突然惊呼,医院HIS系统正在自动删除数据,进度条已经到73%!
程墨抓起外套冲向机房,走廊里的应急灯在暴雨中明明灭灭。推开防火门的瞬间,刺鼻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服务器机柜里冒出滚滚浓烟。他扯下领带捂住口鼻,却在灰烬中发现半截未烧尽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张桂芳,2023。6。15,肾透析,死亡。
这个名字,程墨记得。三个月前,他曾在社区宣传栏见过老人的求助信,泛黄的纸张上,老人用颤抖的笔迹写着:求求好心人,救救我的尿毒症女儿。。。。。。而此刻,系统里却显示张桂芳接受了昂贵的肾透析治疗,费用全额报销后,账户余额竟变成了负数。
深夜的康泰医院太平间,程墨举着紫外线灯仔细检查每具尸体。蓝光扫过第七个冰柜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尸体脚踝处的编号标签,与系统登记的肾移植成功患者信息完全一致。可掀开白布,眼前分明是具高度腐烂的无名男尸,胸腔里塞满了过期的医疗器械。
他们用死人顶替活人骗保。程墨对着执法记录仪低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突然,冰柜深处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他猛地拉开最底层抽屉,昏暗的应急灯下,蜷缩着一位浑身是血的护工。别。。。别杀我。。。护工颤抖着掏出手机,相册里存满了医院违规操作的照片,我只是想。。。想给儿子攒学费。。。
就在这时,程墨的手机响起。社区网格员发来消息:张桂芳的女儿病情恶化,因医保账户被冻结,医院拒绝收治。照片里,骨瘦如柴的女孩躺在破旧的出租屋,枕边摆着母亲卖血换来的廉价止痛药。程墨攥紧手机,指节泛白——那些被贪污的医保基金,每一分都是像张桂芳母女这样的家庭,用尊严和生命换来的。
当他再次回到审计中心,发现有人入侵了专案组的内部系统。监控画面显示,凌晨三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潜入办公室,将程墨标注的重点线索文件全部删除。而此时,林美娟的审讯室里,女嫌犯正悠闲地修剪着指甲,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程组长,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暴雨仍在肆虐,程墨站在窗前,看着街道上艰难前行的行人。远处,某户人家的阳台上,晾晒着几件褪色的病号服,在风雨中飘摇,像是无声的控诉。他摸了摸胸前的党徽,转身走向电脑前——这场与数据恶魔的较量,无论对手隐藏得多深,他都要撕开黑暗,还民众一个真相。
第四章:困兽之斗与血色黄昏
雷鸣在天际炸响,程墨举着证据冲向专案组临时办公室,却发现门锁被撬开,文件散落一地。监控录像显示,十分钟前,三名蒙着面的壮汉闯入,将所有关于康泰医院骗保的纸质材料付之一炬。燃烧的灰烬中,依稀可见新生儿医保套取的字样。
程组长!助手举着电话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张桂芳的女儿。。。刚刚去世了。医院说她的医保账户还处于冻结状态,抢救费根本凑不齐。。。
程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女孩苍白的面容。他转身冲向林美娟的审讯室,却发现房门虚掩,审讯椅上绑着晕倒的警员,而林美娟早已不见踪影。桌上留着一张便签,猩红的字迹写着:程墨,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