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祝她和那个健身教练幸福。
律师离开后,陈默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珍藏的麦卡伦。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像他支离破碎的人生。三杯下肚,胃里烧灼般的疼痛才稍微缓解。
手机屏幕亮起,是母亲的信息:儿子,周日家庭聚餐别忘了,你爸想见你。
陈默没有回复。他无法面对父母关切的眼神,更无法告诉他们,他们期盼多年的孙子其实是别人家的种。
酒瓶很快见底。陈默摇摇晃晃地走向书房,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他这三个月写的八万字——日记、信件、未发送的短信,所有没能对林萱说出口的话。纸页上满是泪痕和酒渍,有些字迹已经模糊。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他喃喃自语,手指抚过那些疯狂的文字。突然,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他抓起文件夹冲向阳台,想要把这些耻辱的证明扔下去。
夜风吹散了几页纸,如苍白蝴蝶般飘向黑暗。陈默看着它们消失,突然跪倒在地,呕吐起来。威士忌和胃酸的味道充斥口腔,他蜷缩在冰冷的瓷砖上,像个被抛弃的婴儿般啜泣。
第二天中午,陈默在头痛欲裂中醒来。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公司。他勉强拨回去,总监的声音透过话筒刺入鼓膜:
陈默!你还想不想干了客户会议你居然放鸽子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
抱歉,我病了。。。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明天再不出现,就不用来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丧钟般回荡。陈默看向镜子,里面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凌乱,衬衫皱巴巴地贴在身上,胸口还有昨晚的呕吐物痕迹。这是谁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创意总监去哪了
他机械地洗澡、刮胡子,试图找回一点人样。路过药柜时,安眠药瓶发出诱人的声响。陈默倒出十几粒白色药片,在掌心排成一列。
这样一切就结束了。。。他轻声对自己说,拿起第一粒药片。
门铃突然响起。陈默愣了一下,把药片塞进口袋走去开门。门外站着物业管理员和两个警察。
陈先生,楼下住户投诉您阳台有物品坠落,差点砸到人。管理员指着陈默红肿的眼睛,您。。。还好吗
陈默这才想起昨晚飘落的那些纸页。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世界突然倾斜,他感到膝盖一软,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醒来时,刺眼的日光灯下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手腕上连着输液管,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翻看他的病历。
醒了医生放下病历,你知道自己酒精中毒了吗还有。。。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些安眠药,这是怎么回事
陈默别过脸去。窗外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就像他破碎的人生。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有自杀倾向。医生叹了口气,按照程序,需要心理医生评估后才能决定是否让你出院。
随便吧。陈默闭上眼睛。或许精神病院才是他该去的地方,至少那里的人都有疯的理由。
第三章:微光
精神病院的草坪绿得不真实。陈默坐在长椅上,看着远处几个病人围成一圈做操。两周的强制观察期即将结束,他表现得足够正常——按时吃药,参加团体治疗,甚至在艺术课上画了幅看起来很快乐的向日葵。
陈先生,最后一次谈话。他的心理医生王医师走过来,手里拿着评估表,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陈默点点头。这半个月他学会了如何伪装成康复的样子,尽管内心依然是一片废墟。
有件事。。。王医师犹豫了一下,你住院期间,有位李小姐来看过你几次,但按照规定,观察期不能会客。她留了联系方式。他递过一张名片:李雯,新锐出版社编辑。
陈默皱眉。他不认识什么李雯,除非。。。记忆深处浮现出大学文学社一个安静的女孩,总是坐在角落默默记笔记。他们有过几次交流,毕业后就再没联系。
她说你们是校友,偶然得知你的情况,想提供帮助。王医师观察着他的表情,出院后有人关心是好事。
回到公寓,陈默盯着那张名片看了很久。房子已经不像他的家,一半物品被林萱搬走,留下刺眼的空白。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自尊,他拨通了电话。
陈默女声透着惊喜,你出院了
嗯。谢谢关心,不过我不需要。。。
我在蓝山咖啡馆,能见一面吗李雯打断他,关于一个出版企划,和你有关。
挂掉电话,陈默站在衣柜前发呆。最终他选了件还算整洁的衬衫,努力把头发梳得整齐些。镜中的男人依然憔悴,但至少不像流浪汉了。
蓝山咖啡馆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角落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向他招手。走近后,陈默认出了那双温和的杏眼——大学时的李雯比现在胖些,但安静的气质没变。
好久不见。李雯推给他一杯美式,听说你。。。经历了很多。
陈默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你怎么知道的
校友群有人提到你住院的事。李雯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一直有关注你,你在广告界的成就。。。
都是过去式了。陈默苦笑,我现在是个失业的酒鬼,差点自杀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