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第一章：雨夜残画

秋分后的雨裹着寒气，像千万根细针砸在出租车挡风玻璃上。林晚晴攥着法院寄来的信封，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信笺上

青瓦巷

19

号

的字迹晕开墨痕，二十年前那个抱着她冲进雨幕的身影，又在记忆深处摇晃起来。

姑娘，到了。

司机粗粝的嗓音划破死寂。林晚晴抬头，青瓦巷口的路牌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巷内深处浮着团暗红，像是浸透雨水的血。她付了钱，踩着积水往巷子里走，皮鞋踩碎水洼里的月光，碎成满脚的银鳞。

老宅的朱漆门半掩着，铜环上的绿锈在闪电中泛着冷光。林晚晴伸手去推，吱呀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潮湿的腐木味扑面而来，混着若有若无的墨香，让她想起小时候打翻的砚台。她摸出手机照亮，光束扫过墙上剥落的彩绘，画中仕女的眼睛仿佛在跟着她转动。

二楼画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昏黄的光。林晚晴的心跳陡然加快，记忆里母亲总说画室是禁地，却又在她睡前哼唱过画室内飘出的曲子。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浓得几乎能尝到，胡桃木桌上盖着块褪色的黄布，边缘垂落的线头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

她伸手揭开布，瞳孔猛地收缩。那幅残画竟完整了

——

红衣女子倚坐在铜镜前，眼尾朱砂痣如泣血，鬓边簪着朵墨色莲花。可镜中的倒影却是团浓稠的墨团，像有人用毛笔反复涂抹过。这分明是她记忆里母亲未完成的画，那时女子的眼睛还空着，是两片诡异的白。

指尖不受控制地抚上画中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左眼突然剧痛，像有滚烫的针在眼球里搅动。无数重叠的人影在眼前炸开，她们都穿着红衣，梳着相同的发髻，却长着不同的面孔。有的眼睛空洞无物，有的淌着墨色泪水，还有个少女咧嘴笑着，露出满嘴漆黑的牙齿。

啊！

林晚晴踉跄后退，撞倒身后的画架。画布摔在地上，露出背面潦草的字迹：九月十五，子时，墨镜开。

雷声在头顶炸响，她慌忙捡起手机，屏幕突然闪烁雪花，微弱的光线下，画中女子的嘴角似乎上扬了半寸。

楼梯传来吱呀声，像是有人穿着木屐慢慢走来。林晚晴的后背紧贴着墙，左手摸到口袋里母亲留下的羊毫笔，笔杆上的缠线硌得掌心生疼。脚步声停在画室门口，门缝底下渗出一滩黑水，缓缓漫过她的脚背。

她屏住呼吸，看着黑水在月光下泛起细碎的鳞片光泽，突然想起老人口中的传说

——

墨成精的夜里，会有画中仙走出来寻人。手机在这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死寂，林晚晴吓得几乎尖叫。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接通后只有电流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啜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谁

她的声音发颤。电流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整栋老宅的灯全部熄灭。黑暗中，她听见身后传来绸缎摩擦的声响，像极了小时候躲在母亲画室时，听见的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左眼的剧痛再次袭来，这次她看清了，在彻底的黑暗里，有无数双发光的眼睛，正从墙上的画中、破碎的镜里，死死盯着她。

第二章：镜中异象

自从那晚在画室的诡异遭遇后，林晚晴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一切都是错觉。然而，老宅里的怪事却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让她无处可逃。

入住老宅的第一夜，林晚晴将二楼东厢房收拾成卧室。床头的梳妆台上摆着一面雕花铜镜，镜面布满细碎的裂纹，像是蛛网般蔓延。她随意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左眼下方似乎有一块淡淡的阴影，像是淤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触感却平滑如常，再抬头看时，镜中的阴影已消失不见。她皱了皱眉，将铜镜倒扣在桌上，可刚一转身，身后便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回头望去，铜镜竟不知何时又翻转过来，镜面重新映出她惊恐的面容，那些裂纹仿佛在缓缓扭动，像是活过来的蜈蚣。

深夜，林晚晴被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惊醒。她躺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出，听着那脚步声从一楼慢慢向上移动，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的吱呀声，仿佛有人拖着沉重的身躯在走动。声音停在二楼走廊，紧接着，是布料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像是有人穿着长长的旗袍在游荡。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将被子蒙住头，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似乎就在她的房门外徘徊。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才渐渐远去，而她早已浑身冷汗湿透。

接下来的几天，诡异的事情愈演愈烈。每天清晨，她都会在厨房的餐桌上发现一个青瓷碗，碗里盛着半碗冷粥，粥面还漂浮着几片枯萎的莲花瓣，碗沿印着淡红色的唇印，仿佛有人刚刚用过。她问遍了周围的邻居，可没人承认来过老宅。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家中的镜子总会自行拼合，原本破碎的镜面，在她眨眼的瞬间便恢复如初，镜中映出的景象却时常扭曲变形。有一次，她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可现实中的她明明面无表情。

第七日凌晨，林晚晴被一阵奇异的光亮吸引，再次来到了画室。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画桌上，那幅红衣女子的画像在光影中显得格外阴森。她拿起画笔，试图描绘心中的恐惧，却在不经意间瞥见镜中的自己。镜中的右手握着一支羊毫笔，正在空气中缓缓勾勒，笔尖留下的痕迹逐渐清晰，竟组成了

救我

二字。她惊恐地打翻铜镜，碎片散落一地，发出类似骨骼摩擦的声响。而在镜中倒映的画室角落，一个身着月白旗袍的身影若隐若现，那人背对着她，长发垂落，手中似乎还握着一支画笔。

林晚晴跌坐在地上，心脏剧烈跳动。她终于明白，这座老宅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那幅神秘的画像，似乎隐藏着足以吞噬她的秘密。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滴敲打着窗户，仿佛有人在不停叩门。黑暗中，她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而她却无处可躲。

第三章：蓝布包的秘密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老宅的青瓦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晚晴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眼睛死死盯着二楼楼梯口，手中的茶杯早已凉透。自从上次在画室的惊魂遭遇后，她每晚都被失眠折磨，那些诡异的画面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林晚晴浑身一震，茶杯险些从手中滑落。她屏住呼吸，慢慢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向外张望。昏暗的路灯下，一个浑身湿透的老妇正蜷缩在门廊下，枯瘦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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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再三，林晚晴还是打开了门。老妇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姑娘，行行好，让我避避雨吧。

林晚晴看着老妇手腕内侧那朵朱砂点刺的莲花胎记，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老妇一瘸一拐地走进屋，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她径直走到壁炉前，伸手烤火，林晚晴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又长又黑，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谢谢姑娘。

老妇沙哑的声音让林晚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就知道，今天能找到这里。

林晚晴皱起眉头，正要询问，老妇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干枯的手掌捂住嘴，再拿开时，掌心赫然有一抹鲜红。她慌忙在破旧的蓝布包里翻找，却不小心将包内的东西散落一地。林晚晴俯身帮忙收拾，目光却被一块碎镜吸引

——

镜面映出的，竟是画中红衣女子的半张脸，嘴角挂着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