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聚光灯下的死亡————

霓虹灯管在百乐门鎏金招牌上明灭，潮湿的霉味混着廉价香水味，黏腻地裹着每一个走进场馆的人。周雨桐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在红丝绒地毯上踉跄了一下。她听见身后陆辰嗤笑的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男人总爱用这种眼神打量她，像盯着案板上的鱼肉。

各位请入席。林墨的声音从水晶吊灯下传来。顶流编剧今天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在暗处泛着冷光，欢迎来到《夜上海谜案》内测现场。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银色腕表，表盘折射的光斑晃得周雨桐眯起眼。

陈昊往真皮沙发上一靠，鳄鱼皮鞋尖点着地面：林大编剧，听说这次剧本有惊喜?他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磕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当然。林墨嘴角勾起弧度，像极了周雨桐在颁奖典礼上见过的假笑，记住，在我的剧本里，死者永远是话最多的人。他突然转头看向角落的林鸢，妹妹抱着复古手包的手指骤然收紧，小鸢，你演舞女，这个角色台词最多。

沈言悄悄往周雨桐身边挪了挪。这个新晋编剧总是低着头，刘海挡住眼睛，像只受惊的兔子。桐姐，你看这个线索卡。他递来的纸张边缘已经发皱，歌女和青帮二当家有情感纠葛，陆辰不会借机公报私仇吧?

说什么呢?陆辰突然凑近，古龙水的味道呛得周雨桐后退，我和周小姐戏外清清白白，倒是某些人，总想着攀关系。他故意拉长尾音，目光扫过周雨桐脖颈处的翡翠项链——那是陈昊昨晚私下送的。

林墨突然拍手，聚光灯啪地亮起，刺得众人下意识抬手遮挡。搜证环节开始。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舞厅里回荡，记住，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关键。

周雨桐攥着线索卡冲进化妆间，镜中映出她惨白的脸。粉底遮不住眼下的青黑，最近连续三天通宵背台词，连助理都劝她推掉这场内测。咔嗒，她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本沾着暗红污渍的账本，扉页歪歪扭扭写着林鸢两个字。

发现什么了?陆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周雨桐猛地转身，看见对方手里攥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支银色注射器。钢琴暗格里找到的，他晃了晃袋子，氰化钾试剂瓶，和你脖子上的翡翠一样，都是陈昊公司的产品。

尖叫声突然刺破空气。周雨桐和陆辰冲出门，正看见林鸢瘫倒在旋转楼梯下。女孩脖颈处插着枚银针，嘴角溢出白沫，握着珍珠耳环的手指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沈言跪在尸体旁，浑身发抖，而林墨不紧不慢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遥控器，按下按钮。

大屏幕亮起刺目的血红色字体：游戏升级，凶手在你们之中。林墨的声音通过场馆广播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现在，开始互相指认吧。

周雨桐感觉有人抓住她的手腕。陈昊的翡翠戒指硌得她生疼，男人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周小姐，你的项链和注射器上的指纹，可都能做文章。她想挣脱，却听见陆辰在远处冷笑：看来某些人等不及上位，开始动真格了。

聚光灯突然疯狂闪烁，在众人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林鸢的尸体在明暗间忽隐忽现，周雨桐突然想起开场时林墨的话——死者永远是话最多的人。那么此刻，躺在地上的林鸢，究竟是在诉说什么秘密?

————死亡循环————

警笛声在雨夜中撕裂空气时，周雨桐正盯着自己映在铜制门把手上的倒影——睫毛膏晕染出诡异的弧度，像只被踩碎的蝴蝶。陆辰的古龙水混着血腥味在鼻腔里打转，她听见法医蹲在林鸢尸体旁低语：氰化钾急性中毒，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

都靠墙站好。年轻警官的配枪在腰间泛着冷光。周雨桐注意到他握枪的手在发抖，大概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尸体。陈昊突然上前，翡翠戒指在警灯蓝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我们都是业内人士，配合调查是应该的，但封闭场馆会影响明天的拍摄进度。。。。。。

闭嘴。陆辰斜倚在雕花立柱上，指尖把玩着证物袋里的氰化钾试剂瓶，警察同志，这东西在钢琴暗格找到的，瓶身有新鲜划痕，像是刚被撬开过。他忽然转头看向周雨桐，嘴角扯出冰冷的笑，有些人昨天还在求林编剧给角色，今天就敢下毒手。

周雨桐指甲掐进掌心：陆辰你别忘了，上周你在酒吧骂林鸢是靠哥哥上位的废物，整个剧组都听见了！她看见沈言悄悄往林墨方向挪了挪，这个总低着头的大男孩此刻正盯着林墨手腕上的银色腕表，喉结剧烈滚动。

警笛声突然消失，场馆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陈昊的手机在裤兜震动，他低头看了眼屏幕，脸色瞬间煞白。周雨桐瞥见短信预览栏里几个猩红大字：下一个是你。投资人突然扯了扯领带，鳄鱼皮鞋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林墨，你妹妹死在你设计的剧本杀里，这说不过去吧?

林墨始终靠在吧台旁，指尖摩挲着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听见这话他终于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在暗处收缩成细线：陈先生是忘了合同里的沉浸式体验免责条款?还是说。。。。。。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陈昊无名指的翡翠戒指，您更在意那三千万的投资款?

沈言突然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周雨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林鸢的右手小指不自然地扭曲着——那是拿过注射器的姿势。年轻编剧突然踉跄着撞翻旁边的留声机，唱片在地面滚出刺耳的声响：不对。。。。。。剧本里舞女的死亡方式是被掐死，为什么现实中是毒杀?

场馆的吊灯突然闪烁两下，陷入黑暗。周雨桐听见有人贴近自己耳边呼吸，温热的气息混着铁锈味：周小姐，您化妆箱里的注射器。。。。。。是陈昊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针头尺寸和死者颈处的针孔完全吻合呢。

手电筒光束突然照亮林墨的脸，他仍保持着微笑，遥控器在掌心投下青灰色阴影：各位，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刚才法医说死亡时间是20:30-21:00，但你们记得搜证环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他抬起手腕，银色腕表在黑暗中泛着幽光，20:40，也就是林鸢死亡后十分钟，我们才开始分头行动。

陆辰的试剂瓶当啷落地：你是说，凶手在游戏开始前就动了手?

更有趣的是——林墨按下遥控器，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的却是半小时前的监控录像。周雨桐看见画面里的自己在20:25走进化妆间，而陆辰正站在旋转楼梯拐角，手中握着个闪着银光的物体。但最让她血液凝固的，是画面右下角林墨的身影——他站在道具间门口，正将什么东西塞进林鸢的手包。

现在，林墨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轮到你们猜猜看，谁的不在场证明。。。。。。是用剧本伪造的?

警灯突然重新亮起，周雨桐这才发现沈言不知何时蹲在林鸢身边，正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东西。年轻编剧的手指在发抖，却死死盯着掌心那片碎纸片——上面是林墨的字迹，写着氰化钾存放处：钢琴暗格。

场馆外传来惊雷炸响，陆辰突然指着林墨尖叫：他手上的遥控器！刚才停电时屏幕还能亮，这根本不是普通道具！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道具酒瓶，玻璃碴混着红色液体在地面蜿蜒，像极了林鸢嘴角的白沫。

陈昊突然冲向大门，却发现铜制门把手上缠着铁丝，门后传来重物抵住的闷响。别白费力气了。林墨终于走向中央，皮鞋碾过沈言掉落的碎纸片，警方封锁现场前，我让人锁了所有出口。现在，我们有的是时间。。。。。。玩第二轮游戏。

周雨桐看见沈言突然抬头，刘海下的眼睛里映着林墨的倒影。那个总被当作透明人的小编剧，此刻嘴角正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冷笑——就像刚才林墨宣布游戏升级时的表情。

留声机突然自动播放，靡靡之音里混着电流杂音：夜上海，夜上海。。。。。。周雨桐猛地想起剧本里的死亡台词，后颈突然泛起寒意。当她转头时，正看见林墨对着遥控器露出微笑，而陆辰手中的证物袋不知何时破了口，白色粉末正顺着指缝滴落。

死亡循环，正式开始。

————红鲱鱼陷阱————

留声机的胶木唱片在金属支架上发出刺啦声响，周雨桐盯着旋转的纹路，突然觉得那像极了林鸢瞳孔里的倒影。第二轮游戏开始前，林墨用遥控器划开大屏幕，新规则在血红色背景上炸开：凶手可伪造三重不在场证明，每被揭穿一次，游戏难度提升20%。

有意思。陆辰把玩着从物证袋里顺出的铜制钥匙，那是他在道具间暗格找到的，林大编剧这是怕我们太快找到真凶?他故意将钥匙抛向空中，余光却扫向周雨桐的化妆箱——那里躺着支与死者伤痕吻合的注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