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不要动他,把怀里的枪拿着就可以了……
——第五章往生咒——
这是一个大雾缭绕的晚上,后山响了枪声。
一位老汉撞在了供桌的一只脚上,两个牌位齐齐翻倒并滚落了下来,老人紧紧的抱住了其中一个牌位。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懊悔与不甘,喃喃道:孩啊,老爹无能,估计今生不能给你报仇了。
村长周大福举着驳壳枪,一步步走了过来,道:我早就猜到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没想到是你这个老头。
砰,周大福又是一枪打在了老人的左腿上,脸上露出残忍的笑。
刘老头没有吭声,只是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怎么,儿媳被污不服……周大福几个大跨步走了过来,一手攥起刘老头的领口,接着道,怎么,儿子死了也不服……竟敢装神弄鬼,害我两个孩儿,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体会一下你儿媳和儿子的死亡过程……
说着,周大福又是一枪射在刘老头的右腿上,然后拖过来一块门板,将刘老头扔在门板上,拿着马丁和锤子走了过来,显然是要把他定死在门板上……然后用火烧,用炭烤……
看着周大福一步步的走过来,刘老头满脸恐慌,大呼道:‘周白眼’!人在做,天在看,你作为村长还这般作恶,不得好死!
听闻这话,周大福脸上闪过一丝狰狞,随后他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扯着嗓子道:老东西,少在这儿咒我!我今天之所以能当上这村长靠的就是这般恶毒!
说罢,拿着工具就扑了过来,一锤砸刘老头受伤的左腿上。
刘老头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着,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浓烈,本能的想滚出门板
周大福并未就此罢手,他双眼通红,像是杀红了眼的野兽,拿着马丁扎在刘老头的左手上,准备再次砸下锤子,如果这次得手,刘老头将再无还手之力……
也就在这时,洞外出现了一个人影,举起枪,一枪射在了周大福的右手上,还未等后者反应过来,又是几枪分别出现在了他左手上、左腿上、右腿上,虽然连中数枪,但没有一枪射在致命处……
周大福佝偻着身躯,拼了老命地想要站起身来,但数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看了看自双臂上汩汩而出的鲜血,而后又低头看双腿上喷涌的鲜血,知道自己起身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他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转过身,只是目光刚触及站在洞口的那个身影,瞬间,瞳孔急剧收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种五雷轰顶般的震撼与恐惧瞬间将他吞没……
妖……妖妇!周大福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没想到当年那么大的火,居然都没把你烧死。今日……
当年周月容冷冷开口,素手缓缓抬起,一把掀开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右脸布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火燎肉芽,皮肤扭曲、褶皱,犹如一片被大火肆虐过的焦土。
她目光如刀,直直刺向周大福,厉声喝道:当年你们做的那些事……还有那把火,将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今,我就是回来取你们狗命的……
言罢,她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恨意,一步一步朝着周大福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似要将多年来积压的仇恨,在这一刻全部宣泄出来。
现在,就只差你一人了!
说着,女人捡起来地上的锤子和马丁,一锤砸在了周大福受伤的腿上,而后马丁一扎,将他的左臂钉在门板上,接着是右手、左脚、右脚……
妖妇……妖妇……你太歹毒了,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周大福的声音凄凉而又高亢,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了。
周月容眼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此刻根本无意与他理论半句,在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复仇。
只见她高高举起手中铁锤,积蓄着全身的力量。伴随着一声饱含恨意的怒吼,铁锤裹挟着呼啸风声,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直直砸向周大福的嘴。
刹那间,沉闷而又惊悚的撞击声在山洞中轰然响起。
周大福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含混不清的惨叫。他的嘴巴瞬间血肉模糊,牙齿混杂着血水飞溅而出,面部因剧痛而严重扭曲,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痛击的野兽,在门板上疯狂扭动、抽搐……想要挣扎,奈何四肢被钉的死死的……
说我歹毒,和你们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周月容满眼充满了怒意,又是一锤子砸在老人的肚子上,你们把人钉进棺材时,可知道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周大福口吐鲜血,眼中满是惊恐,想说什么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女子又是一锤,砸在了老人两腿中间,瞬间鸡飞蛋打,这不就是你们最爱的吗……但这也就是你们的下场……
女子甩出一沓认罪书,纸页在雷光中翻飞,全是这些年保安团联合地方豪强虐杀村民的罪证,每张都按着血印。
林秋白趁机举起相机,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一道火光在山洞中点亮……
——第六章余孽——
三个月后,长沙《申报》头条登出《湘西。清平咒》,配图是一个深山老林洞内白骨森森的照片……
林秋白在办公室整理遗物时,发现胶卷匣里多出一张未曝光的底片。
冲洗后,仔细一看,一个画面令他毛骨悚然——周月容的银面具被揭开,面具下的脸,竟与周念安一模一样!
次日,他收到匿名包裹,里头是串染血的铜铃,铃心裹着张生辰帖:民国九年八月初七,未时。
林秋白仔细思考后,感觉这应该是小孩的生辰八字。
于是,他又重返清平村,听村民们说:老槐树下老狗已经死了……
年轻人又去了后山,来到那晚的乱葬岗,遇见一放牛娃,放牛娃说:五年前,他曾见一个面带戴银面具的妇人,抱着襁褓在碑前唱了一夜傩戏。
后来,他又去了那个山洞,只见在山洞的岩壁上,四道抓痕旁,悄然多出一行稚嫩的血字:娘,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周念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