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老人便离开了,临走时说了句: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另外,我刚想起,县警察局的赵局长明天也回来,他一直惦记着村里这事儿,到时候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年轻人微笑的点了点头,目送老人离开,而后扫了一眼房间。
虽然这里曾经被人打扫过,但雕花木床上还积着灰,床底下露出一角泛黄宣纸……
林秋白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抽出宣纸,细细一看,竟是一张褪色的婚书:周氏月容,庚申年嫁于刘氏长子……
当年轻人的手指抚过周氏二字时,屋外突然起了一阵风,砰的一声响,将老人放在门口的箱子都刮倒了。
林秋白心头猛地一震,条件反射般抬眼朝门口望去,然而,门外空荡荡的,除了侧翻的箱子,什么都没有……
——第二章夜雾锁魂——
林秋白本是一名省城报社的记者,如今却以知名阴阳师的身份踏入清平村。
因为近半月来,村里已先后有多名男性离奇死亡,恐慌在村民间蔓延,不得已,村长只能向上级汇报,林秋白便是奉命前来,不过,林秋白进村明面上是为村子辟邪驱鬼、消除灾异,暗地里却有着自己的心思。
五年前,他的女友兼极为优秀的学生周念安选择返乡,此后便如人间蒸发,再未返回学校。
好一番找关系后,林秋白最终在县警局的资料里发现:周念安正是在这清平村离奇失踪的,因为档案里有一张她和村口那老槐树合照的照片。
彼时正值盛夏,老槐树枝繁叶茂,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周念安身着素净的碎花连衣裙,裙摆随风轻扬,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的笑容,眼神明亮而灵动,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周念安消失了;老槐树下栓着的是一条狗,还是在这万物肃杀的深秋……
在警局里,林秋白还找到一本日记,日记最后一页,有一行潦草涂写的字迹,而且有很多字已经模糊了,看不清楚:他们人多,且有人腰上有枪,我只能照他们的要求做……我被吊了起来……钉在棺材板上……不得好死……
虽然只是这寥寥数字,透着无尽诡异与神秘,也让林秋白愈发笃定,周念安的逝世肯定不是坠崖,这里面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生前肯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林秋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房间,铺好被子。
等他转过身来时,发现一老人嘬着旱烟,坐在门外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
心有疑惑,林秋白便上前与老人攀谈了几句,老人声音沙哑,眼眶泛红,说这间屋子原本是他准备给独子做婚房的,后来因为儿子意外去世,再加上村里人闲言闲语,说这屋子风水不好,所以只好低价将它卖给了村里。
你家儿子是五年前在后山去世的林秋白小声问道。
老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老人身前升起的寥寥青烟,林秋白继续问道:那您可曾还记得您那未过门的媳妇名字
老人吧嗒了一口旱烟,想了好了会儿才说道:忘了,只记得姓周。
您可曾见过她
老人摇了摇头,林秋白也表示理解,毕竟在那战乱频仍的岁月里,婚姻之事往往身不由己,女子出嫁之前没见过男方都很正常,何况还是男方的父亲。
后来才知道,她姐姐是省城的一个大学生,她应该是被拐卖到了这里……命不好,连累我家儿子也死了。老人的言语里带着一丝无奈与恨意,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仿佛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年轻人沉默,仿佛也陷入了那段美好的回忆,那时,他和周念安是恋人……念安说她妹妹要结婚了,她想老家看看……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年轻人表示想去后山看了看。
老人有些震惊,收回目光之后猛嘬了一口旱烟,火星在昏暗中一明一灭,映照着那张恰似松树皮那干裂、粗糙的脸庞,让人一眼便能窥探到他生活的艰辛。
后山的雾,会吃人哩……刘大爷咳了一阵后,继续说道:上周,周家少爷娶亲路上撞了邪,新娘子连人带轿消失在山道。后来猎户在崖底找着绣鞋,鞋里头……塞着半截舌头。
周家少爷,就是村长的儿子
老人不愿意多说,吧嗒……吧嗒……
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走了好几人,我劝你还是别去。老人猛吸抽了几口旱烟就走了,临走时再次提醒林秋白,不要去后山,后山很诡异,会丧命的。
林秋白回到房间,仔细的整理了一下线索后,翻开周念安的日记本。
还是那张照片:她侧身倚靠着老槐树,一只手轻轻搭在树干上,背后繁茂的枝叶层层叠叠,阳光透过叶间缝隙,洒下斑驳光影,勾勒出她青春美好的轮廓……只是这一次,他突然瞳孔骤缩,发现在照片的边缘处,竟隐匿着一张诡异的脸。起初,由于光影交错,再加上那粗糙的纹理,他还错以为是槐树皮。
凑近一瞧,那眉眼、那轮廓,分明是一张人脸,面色惨白,双眼空洞,透着丝丝寒意。不仅如此,在人脸下方,还隐约露出半片灰布衣角,布面上的褶皱和色泽,一看便知,那是地方保安团的制服……
刹那间,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年轻人脚底直窜天灵,突然,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如闪电般划过林秋白的脑海。他死死盯着照片中那诡异的人脸和保安团制服衣角,呼吸愈发急促:周念安那灿烂的笑容与这暗藏的诡异元素形成了强烈反差,让他愈发笃定:周念安的死绝不是简单的跳崖……
子夜,林秋白看了看怀表,估摸着村里人都睡去,于是便裹了裹长衫,拿了一个手电筒,怀揣一把左轮手枪,便往后山走去。
越往深处走,雾气很重,似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感觉。
林秋白看了看怀表,发现指针停在亥时三刻一动不动。
靠,白天又忘了拧发条了。年轻人抱怨了一句,也就是这时,抬头间猛然发现密林深处忽现两点昏黄的灯光,灯柄系着铜铃,随山风叮当作响。
他朝着灯光的方向快速向前,忽然间靴底突然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滑去,然后狠狠地摔在一个山洞内,手电筒被甩出了好几米。
林秋白瞬间慌了神,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手脚并用地朝着手电筒光亮的方向爬去。
慌乱中,层层腐叶被他匆忙扒开,半块青石碑映入眼帘,碑文上血迹斑斑,坑坑洼洼的像是被人的指甲磨过一般,被抓的面目全非,唯有刘门周氏四字突兀地呈现着,红得刺目,恰似刚流淌出的鲜血,在这昏暗阴森的环境中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秋白瞪大了双眼,惊恐与震惊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就在他呆立当场、不知所措之时,一股剧痛从脑袋后方袭来,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身体便如断了线的木偶般,软绵绵地向前栽倒,彻底晕了过去。
——第三章寡妇灯——
等林秋白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着,面前站着一位左颊覆银色面具,脖颈爬满蜈蚣疤的女人。
记者先生不怕鬼,也想进来看个究竟女人冷笑着,枯手指向堂屋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