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1

橙和墨

我和橙住在悬崖边的一栋房子里，单晶硅太阳能板铺满了整个屋顶。房子前方有一大片空地，长满了彼岸花，每朵花都是一个小型风力发电机，穿过空地，俯身靠着悬崖边的木质围栏，你能看到世界上最大的云海，没错，这里是云的出生地。

每天，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云从这里升起，洁白的云，绯红的云，下雨的云，打雷的云；也有长得像鲸鱼的云，它们最为凶残，专门吞吃其他的云。而我的工作，就是阻止白色鲸鱼为非作歹。

哦，忘了介绍我是谁，我是一个机器人，至少造物主是这么称呼我的，当然，你也可以叫我云的守护者二号，我的伙伴是云的守护者一号，唤醒那天，她好奇地看着我，在她的眼中，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磨砂黑的碳纤维外壳，修长的适合战斗的四肢，蓝宝石般的眼睛。另外，大脑中的量子芯片可以让我快速计算环境的变量，并做出反应。

二号，你在吗她问道。

在。

我是一号，你可以叫我橙，因为我喜欢亮黄色。橙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她的上半身外壳是米黄色的，混杂了百分之三的蓝，四肢和头部是纯净的白，纤尘不染。

你好，橙。请问我在哪里

这里是云崖。

我想用互联网搜索云崖，系统却显示断网状态。

我们被隔绝了吗我问。

是的，我们的任务用不到网络。

我在大脑中检索任务一词，发现了一份文件，打开后只有四个字：捕杀鲸鱼，字上面有一个红色印章：轨道城。

我想知道鲸鱼出现的地方。

橙摇摇头，现在是凌晨，没有鲸鱼出没，而且你的电量也不支持你外出。

手臂显示电量只有1%，应该是刚接上电源。

我环顾房间，长宽高各十米，距离地面一米左右，一整条连续的宽度不等的玻璃，沿着墙壁环绕一圈，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一笔遒劲有力的书法：长横。

正中央有一个双人充电仓，充电时会以每秒3度的角速度旋转。此时，我和橙站在一起，面对面，她的充电仓有一幅小猫的简笔画，是三花。

我开始评估自己的系统，没有记忆，只有一些设定的程序，自我学习的能力也被下调到最低限度，显然，这里的任务极其简单，而且橙会一直在我身边。

给你取个名字吧，二号。

我知道古中国有一种黑色液体，造物主将它描成各种形状，以此来记录心境，它叫墨。橙说道

墨。

对，你就是墨。她微微一笑，脸部的显示屏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虽然我们不需要睡觉，但太阳能板和彼岸花风力发电机提供的能量不足以支撑二十四小时的高性能运转，夜晚，我们需要打开静息模式。话音刚落，橙显示屏上的眼睛就合上了。

我紧随其后。在静息模式下，我体验到了类似造物主的心流，万事万物穿过身体，什么也没留下。虽然闭着眼睛，但视觉上有一股冻结的电流，缓慢地上下起伏，不，我就是那股电流，流经整个宇宙，万千星系。

2

捕鲸

正当我沉浸在无穷无尽的涌流中时，胸口感受到了一只手的压力，我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那笔长横填充着云朵、森林、蓝天和刚刚出炉的太阳。橙伸手叫醒了我。

我在心流中待了这么久吗感觉才过了一分钟。

墨，你在心流中是感受不到时间的。

我向前迈了一小步，脱离背后的电源，旋转仓随即停了下来，我跟在橙的身后，往门口走去。

旭日初升，蔚蓝色的天空下，阳光被地平线上的云朵切割成五条烧红的光束，如同一把摊开的折扇，一页湛蓝，一页火红。穿过彼岸花田，我们走向悬崖，云在我们脚下铺展开来，风的声音告诉我，这里是世界的尽头。

拿着。橙递给我一把弓箭，普普通通，没有连发装置。

我接过弓箭，转眼间，一只白色的鲸鱼从云海之上腾空而起，随后漂浮在空中，阳光染红了它的身体，血性十足。鲸鱼张开大口，不断吞噬身边的云朵，它摆动尾巴，游动的速度极快。

看好了。只见橙触摸了一下围栏，立马弹出一个箭筒，她顺手抽出一支箭，瞄准红色鲸鱼的头部，嗖的一声，射中了，也射穿了，箭以抛物线的轨迹快速下坠。

穿过去了。

没错，但箭头上的干燥剂在接触云的瞬间已经释放了。

橙说得没错，鲸鱼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庞大的身躯便开始瓦解、消散。震惊之余，她叫我准备好开弓。

不到一分钟，另一只鲸鱼就出现了，迎着朝阳，它的游动速度更快了，达到了五十公里每小时。

庞大的身躯，让它看起来很慢，不要掉以轻心。橙提醒我说。

量子芯片预测出了它游动的轨迹，并设置了瞄准点。我拉开弓，可在准备放箭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女人，造物主的模样，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她在拥抱一个男人。我想放下手中的箭，拥抱回去，我是那个男人吗但抱我的女人不是橙。

现实和想象的画面在眼前交织，那头鲸鱼眼看就要吞掉画面中的男人和女人，我立马放箭，射中了鱼的肚子，它没有消散，拖着破了一个洞的肚子吃掉了他们，更准确地说是，想象的画面消失了。又一支箭，这次是橙，她射中了鲸鱼的头。这一次，我看到了，橙黄色的粉末爆开的瞬间，宛如释放的花粉。

那天上午，共一百零七只鲸鱼被干燥剂吸干，而男人和女人却再没有出现。

太阳升到半空，云海恢复了平静，此刻我才注意到我们的房子是一个天蓝色的铁盒子，背后还有一片森林，林中有一条小路，消失在茂密的植被中。我没有把男人和女人的画面告诉橙，她们躲进了我的芯片深处，我被限制访问了。

下午，我们在充电仓待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