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客

第一章（第1页）

我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出残影，直播间的弹幕突然炸了。

主播你家衣柜在动！

红木雕花衣橱的铜把手正在缓慢旋转，黄铜色泽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我僵在原地，后背沁出冷汗。七天前搬进这座月租五百的老宅时，中介说这是民国时期某位军阀姨太太的别院，现在我怀疑他少说了半句——大约是姨太太的殉葬别院。

可能是风吹的。我干笑两声，弹幕却刷得更凶了。手机镜头里，衣柜门缝渗出缕缕黑雾，凝成细长手指的形状，正沿着地板向我的脚踝爬来。

突然整栋房子震颤起来，直播架轰然倒地。墙面渗出暗红液体，在斑驳墙皮上勾勒出古怪符文。我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八仙桌，那张瘸腿的酸枝木桌竟纹丝不动，桌面鎏金云纹诡异地流动起来。

李默，闭眼！

清冷女声破空而至，墨绿色身影撞碎雕花木窗。房东顾青澜手持铜铃，铃舌上的朱砂符纸无风自燃。黑雾触到火星发出凄厉尖啸，衣柜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露出半截青灰色手臂，指甲足有三寸长。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顾青澜咬破指尖在铜铃上画符，铃音骤然变得刺耳。那只手臂抽搐着缩回墙内，血色符文开始褪色。

我摸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刀刃刚弹出就结满冰霜。手机在震动，直播间人数突破十万，弹幕全是666和卧槽。忽然眼前跳出半透明光幕：

【古宅捉妖直播系统激活】

【当前惊悚值：12480】

【可兑换：三清破煞符（1000）、五帝铜钱剑（5000）。。。】

愣着干什么顾青澜拽着我后退，她月白色旗袍下摆沾着血，镇妖井的封印松了，这些魑魅魍魉。。。话音未落，天花板簌簌落下墙灰，数十只枯手穿透楼板抓来。

我颤抖着点击五帝铜钱剑，掌心突然一沉。斑驳铜钱串成的短剑泛起青光，挥动时带起龙吟般的嗡鸣。最前方的枯手被斩断，断面涌出腥臭黑血。

你会道术顾青澜挑眉，她鬓角别着的银蝴蝶发卡振翅欲飞，不对，这是。。。直播打赏转化的灵力

更多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将手机别在领口，镜头正好对准扑来的血尸。弹幕疯狂刷起礼物特效，惊悚值瞬间飙到五万。兑换栏里出现金色道具：天师敕令·雷部正法。

轰！

雷光劈开屋顶的瞬间，我看到顾青澜眼底闪过异样神色。她脖颈处的珍珠项链突然断裂，滚落的珠子在空中化作白骨念珠。最深处的厢房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某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正在苏醒。

原来你才是。。。我话音未落，整条青萝巷的野猫同时厉叫。手机屏幕闪烁，满屏弹幕突然变成血红色：

她不是人！

铜钱剑还在震颤，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顾青澜突然抓住我手腕，她的体温低得吓人：别用雷法！会惊醒井底的东西！

弹幕突然卡住，所有血色文字扭曲成旋涡。手机镜头自动对焦到天井古井，青石井沿渗出粘稠黑液，竟与直播界面融成诡异的竖瞳图案。

别看！顾青澜甩出三枚铜钱封住井口，铜钱却在接触黑液的瞬间锈蚀成粉，子时快到了，去西厢房！

我们撞开褪色的雕花木门，霉味混着线香味扑面而来。供桌上摆着半截残烛，烛泪在玻璃罩里凝成血痂。顾青澜掀开褪色的黄绸，露出个布满裂缝的青铜罗盘。

这是顾家初代天师留下的。。。她指尖抚过罗盘中央的凹槽，需要三滴不同命格之人的心头血才能重启封印。

手机突然震动，系统弹出猩红提示：

【隐藏任务触发：血契罗盘】

【当前直播观众中检测到特殊命格：阴年阴月阴日生（ID：画皮美人）】

我后背发凉。直播间在线人数显示为66666，但礼物栏最上方赫然飘着个灰白头像，用户名正是画皮美人。她打赏的虚拟礼物不是玫瑰火箭，而是三枚挂着人发的青铜钱。

咚——

古井方向传来闷响，像有什么在撞击棺材板。顾青澜突然扯开领口，珍珠项链勒出的红痕下，有道蜈蚣状的缝合线。她从罗盘暗格取出支骨笔，笔尖还沾着干涸的朱砂。

来不及找第三个人了。她将骨笔塞进我手里，旗袍盘扣不知何时全解开了，苍白的皮肤下隐约有符文流动，用我的血。

手机镜头自动对准她心口，弹幕突然清空。我这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心跳，直播间光线变得像停尸房般惨白。骨笔触到她皮肤的刹那，罗盘裂缝里渗出黑雾，在半空凝成民国装束的女人虚影。

阿姊终于找到替身了虚影抚摸着与顾青澜一模一样的脸，指甲漆黑如棺木，当年你用我的皮囊镇宅，如今该物归原主了。。。

顾青澜突然夺过铜钱剑刺穿虚影，爆开的却不是血雾，而是漫天纸钱。纷纷扬扬的纸钱雨中，我看到她后颈皮肤翘起细边，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

系统！兑换显形符！我在心中怒吼。观众打赏的惊悚值疯狂消耗，指尖突然浮现蝌蚪状的金色符文。符咒拍在顾青澜背上的瞬间，整张人皮如褪色的年画般剥落。

弹幕炸开烟花特效，十万惊悚值达成提示与刺耳的猫叫同时响起。褪去伪装的生物转过身来，旗袍下摆伸出七条蝎尾，脖颈以上却仍是顾青澜姣好的面容。

何必多此一举她抬手接住飘落的人皮，蝎尾卷起供桌上的桃木匕首，从你住进来到现在，给我贡献了四十九次恐惧情绪呢——你以为惊悚值是怎么来的

古井轰然炸开，井水喷涌成血柱。漫天血雨中，手机屏幕浮现新的任务提示：

【最终直播开启：选择成为镇宅人傀释放百年怨灵】

【观众投票决定结局】

血水漫过门槛的刹那，我瞥见系统后台数据流闪过顾青澜的实名认证信息——注册时间赫然是1923年7月15日。

手机在血水中浮沉，投票进度条像两道绞索悬在头顶。选择镇宅人傀的选项泛着青灰，释放怨灵的按钮则不断渗出黑血。弹幕化作腥红浪潮冲刷屏幕，某个瞬间我竟看到自己童年的住址在弹幕里闪过。

你以为观众都是活人顾青澜的蝎尾勾住房梁，旗袍裂口处露出森森白骨，从你按下直播键开始，信号就接入了阴间基站。她指尖弹出一缕蛛丝，粘住我即将沉没的手机，看看你的榜一大哥。

ID画皮美人的头像骤然放大，像素点重组出我母亲的面容。她脖颈处缝着密密麻麻的红线，发出一条弹幕：乖崽选右边，妈妈想看烟花。

血水漫到胸口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

【检测到异常数据流】

【强制开启AR捉妖模式】

眼前景象突然分裂成双重空间：腐朽的老宅在左，右侧则是无数绿色代码构筑的虚空。代码深处站着个穿连帽衫的青年，他手中的平板电脑正在生成所有弹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