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把她当牛马奴役,小姑子陆清雪千方百计地欺辱她,小叔子陆正鸿搜刮她的嫁妆,苏采薇明里暗里地磋磨她……
陆家人根本没把她当人。
脚底一滑,她整个儿摔扑下去,却有一只手臂稳健地搀住她。
“大夫人当心。”
是一道沉朗好听的声音。
沈昭宁诧异地转头,看见一张俊逸如仙的年轻脸庞。
陆湛?
他是二老爷家的表少爷。
他穿着苍青色锦袍,披着玄色披风,束发和肩膀沾了些许湿意。
陆湛松了手,剑眉星目漾着三分温润的笑意。
“多谢。”
沈昭宁进府,跟他保持着距离。
在陆家两年,她只在家宴或有大事时见过他三四次,说过的话十指数得过来。
“姑母吩咐我买了几盒百味楼的蛋酥,吩咐我送来三盒。”他快步跟上,把一盒蛋酥放在她手里,“这盒给大嫂尝尝。”
“有心了,我患了咳疾,不能吃甜食。”
她把蛋酥递还给他。
陆湛固执地推过去,“大嫂不吃,分给下人吃也好。”
沈昭宁没再推辞,心里有点讶异。
表少爷对她示好,难保存着不可告人的企图。
这时,苏采薇带着一众仆从趾高气昂地走过来。
她穿着华美的茜红色狐狸毛大氅,妆容精致大气,比三年前更加娇艳华贵,当家主母的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跟荆钗布裙、羸弱憔悴的沈昭宁一对照,一个是富贵逼人的侍郎府主母,一个是低贱粗鄙的奴妇,当真是天渊之别。
沈昭宁清冷地看着这位佛口蛇心的陆家真主母,苏采薇根本不想来迎接她,走个过场罢了。
五年前,她的大喜之日,苏采薇带着一双儿女跪在外面,大声求她给他们娘儿三人一条生路,逼迫她接受她们的存在。
次日早间,她一人去给婆母敬茶,三岁的陆景耀和陆书瑶依偎着陆老夫人,苏采薇温柔地伺候陆正涵吃茶,延续了洞房夜他们的柔情蜜意。
俨然,她才是陆正涵名正言顺的大夫人。
而她沈昭宁,成为了一个遭人厌的多余人。
“姐姐,刚才我忙着准备接风宴、清扫春芜苑,耽误了来府门前迎接你,多有怠慢,你可不能怨我。”她热情地扶着沈昭宁的手,脸庞浮着姐妹情深的微笑。
“妹妹替我打理府里庶务,辛劳三年,我怎敢有怨?”沈昭宁冷漠地缩回手。
苏采薇并不在意她的举动,只是她这句“替我打理府里庶务”,好笑又刺耳。
陆府真正的主母,从来都是她苏采薇。
这贱人自欺欺人,就让她继续做美梦呗。
“姐姐在庄子上三年,消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好,回来了便要仔细将养起来。刚才听夫君说姐姐咳疾严重,我已吩咐下人去请薛大夫,姐姐大可放心。”
“劳烦妹妹。”沈昭宁淡漠地应付着。
“我知道姐姐不喜铺张浪费,我吩咐下人,春芜苑照原样布置,若姐姐想添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尽力为姐姐张罗。”苏采薇爽利的声音如珍珠掉落玉盘,叮叮当当,“这几日倒春寒,我为姐姐备了几身衣裳,厚的薄的都有,姐姐看着穿,过两日再裁几身新衣。”
“让妹妹费心了。”
沈昭宁冷淡地点头,心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原样布置?
三年前她被逐出陆家,春芜苑早就被陆家人瓜分得只剩下家徒四壁吧。
抢走的东西,用惯了,这些豺狼岂会轻易地还回来?